崔盈试探着推开那柄玉箫,浅笑言, “郎君说笑了, 妾身一后宅妇人,又哪里说得上伶俐, 一言一行,不过是替家中主君着想罢了。”

二人就这般勾勾缠缠, 不成体统地走了一路,到了鼓楼处,这纨绔意欲将她带至二楼。

一楼地藏殿旁还种了棵古松,颇有晋朝遗风, 此时却无心细赏了, 她就这么被裹挟着带上了二楼,此楼背靠断崖, 想到这儿的地理位置,崔盈简直如芒在背。

“皇觉寺风景不错,本公子带娘子到这二楼赏景。”

“多谢蒋郎君,不过妾身今日出府是五郎祈福, 若是迟迟在寺中逗留, 只怕丫头小子们找妾身,扰了这清净之地。”

到了二楼,他可算是放开了崔盈, 他言辞凿凿,怜花惜花之人, 这下手却十分轻慢,崔盈登时踉跄,跌坐在朱红砌栏上,死死盯着面前这人。

终于,又听他开口道:“本公子有一事不解,当日丹阳湖,娘子为穆家五郎开解称,疑心有人借机生事,好助水匪离京,不知……本公子回去苦思良久,只觉娘子所言甚是有理,我们蒋家和穆家,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为了九郎之事,倒是闹得不可开交,只怕父亲从巫山岭剿匪回来,定会狠狠斥责我。”

他将玉萧在掌中有一下,没一下轻敲,似乎苦恼极了。

“不过,都不要紧,本公子现在好奇的是,不知娘子从何处得知这个消息?”

话落,掌风袭来,刹那间便扼住她咽喉,将她抵在了朱红杉木柱子,崔盈呼吸不过,尝试用双手去掰,铁掌无情,纹丝不动。

蒋鸣铮那双素来写满玩味不羁的眼睛,褪去欲望被填满后的散漫,此时是淡漠凉薄,如同看一死物般审视着她。

“不说也妨,左右都是要死的人,原以为还要等上些时日,哪知娘子自己送上门了,正巧本公子这两日闲暇无事,便亲自动手。”

那张明媚娇俏的鹅蛋脸开始涨红,纤细莹白的脖颈被人扣在掌中,白狐裘飞扬,她无力喘_息的模样,像只濒死的白孔雀。

“咳……咳……妾身,不过是猜测…猜测而已……”

“郎君,郎君……若是杀了……妾身,只怕脏了手。”

二人之间,一共只见了三次面,第一次他不过是漫不经心掠过一眼,第二次她感觉此人对自己那一闪而过的杀意,想不到第三次便是出手取她性命。

她究竟是哪里开罪了这厮,竟叫他在佛寺里就开杀戒。

“菩萨还看着……郎君滥杀无辜,不怕,不怕遭天谴……”

这话像是有些好笑,惹得这煞神大笑,手上的劲儿都松了些,贴在她耳廓,低语呢喃道:“那娘子快叫菩萨来救娘子。”

“可惜,这处地藏菩萨离得最近,他老人家可管不了这人间事,待娘子到了阴曹地府,他许是还能为娘子安排一个好去处,娘子可记得谢我。”

废话到这里,他也就再不肯啰嗦。

望着崔盈因窒息而控制不住淌下的两行清泪,蝶翅般的睫羽微颤,我见犹怜的模样,美得凄艳。

约莫细赏半刻,慨叹道:

“娘子当真是绝世佳人也。”

“娘子放心,凤清丹青尚可,绝不会辜负娘子这般美貌的皮囊,已将娘子模样记在脑中,待娘子去后,必定立时剥下娘子这身雪肤,回府制成画布,将娘子模样画下,必定流芳百世。”

崔盈心中大骇,只觉毛骨悚然,脑子疯狂转了起来,死变_态,神经病,她绝不能死这儿,签上都说了她这辈子是能混好的,是有贵人相助的,电光火石间想起自己香囊中,还有红莺为自己备好加了料的口脂。

强忍颈间剧痛,顺着他的话道:“若是如此,还望郎君,容,妾补一,补,口脂,以便入画。”

应是许久没遇到如此识趣,还愿意锦上添花的猎物,蒋鸣铮心情大好,允了她这小小的请求。

得了自由,崔盈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这家伙似乎并不担心她趁机逃走。

若非有一击致命的功力,又怎会如此放肆。

崔盈用指蘸裹出盒中口脂,在唇上轻拢慢捻,她手上在抹口脂,眼波流转甚是勾人。

“上京的朔风,刮起来没完没了,干燥难耐,适才说了许多话,不知这口脂,蒋郎君可要用上一些。”

她嘴角噙笑,如雪中盛开一朵芙蓉花。

说完,随即将口脂盒递了过去,手腕上还带着绿莹莹的镯子,指若削葱,秀美修长。

见他不曾动作,崔盈便自顾自又空蘸了些,探手为这位爷效劳,蒋鸣铮眸色一暗,喉头几经滚动,心道:莫不是这小娘子以为能靠身子换回一命?

他抬手握住她手腕,却另一只手搂住那不堪一折的腰肢,“娘子这是做什么?若是叫人瞧见,可如何是好?”

崔盈螓首低伏,“万望郎君怜惜。”

蒋鸣铮捻起她鬓间一缕青丝轻嗅,施恩道:“待会儿我会下手轻些。”

崔盈:……

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崔盈拉住他襟口,献上檀口,她小心翼翼生怕这掺了药的口脂被自己给吞下肚,却被蒋鸣铮误以为未经人事。

“娘子这伺候人技艺如此生涩,莫非那傻子不曾碰过娘子这水一样的身子。”

唇齿碾磨间,他嗓音暗哑,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将她死死箍在怀中,以便能尝遍芳泽,鼻间萦绕着的女儿香,恍神间,他长出一丝良心,若是伺候得好,待穆家人死个精光后,将她找个院子养着也不碍事。

他攻城掠地,四处点火,她无力承受,双腮酡_红,竭力让自己不要有吞咽之举。

“娘子该换口气……”

还不待他调笑狎戏后半句,便浑身发麻,头重脚轻,一头栽倒在地,没了动静。

崔盈:还有谁!还有谁!呜呜呜呜,我可太厉害了。

崔盈伸脚踢了踢,确定这厮被放倒后,险些喜极而泣,坐在地上大喘气,这下该谁倒霉了?

过了小半刻,等她歇息好后,捡起方才被他挥落的口脂盒,捏起蒋大公子的下颚,抠出大块,给他嗓子眼灌去,确保他一时半会醒不了后,抡圆了胳膊开始抽他耳光。

嘴上罗织这厮罪行,

“落我手上了吧?这一记耳光,打你骄奢淫_欲,这记耳光,打你滥杀无辜,这记打你蒋大公子,调戏良家妇女,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