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盈,你当爷是什么人?!你来了月事还要碰你!”

蒋鸣铮听了她话,正欲生气,却又想起现下二人关系有待更进一步,便忍住了,只不过还是有些气恼,沉声质问她。

“那郎君为何要留宿?”

崔盈有些可怜巴巴,蒋鸣铮气消了些,“你身子凉,爷陪你一道,许是会好受些。”

前些日子在船上就触到她双手沁凉,蒋鸣铮心忖道,莫不是生那小崽子伤了身子?得叫个大夫来替她调理调理。

或是那次下毒让她伤了身子?那更得叫个大夫来,左右是叫个大夫。

只是崔盈被他握着手,心中却是十分紧张,这人莫不是看出什么了?他都要叫下人备水了……

于是期期艾艾道:“那郎君为何要叫下人们备水?”

蒋鸣铮嘴角紧抿无语道:“本家主睡前要沐浴更衣,怎么?九娘入夜既不净脸,也不净手,和衣而睡?”

“才入春……妾身有些怕冷……”

蒋鸣铮瞪大眼睛,“你当真既不净手也不擦脸?”

崔盈能感觉到,他心中那种,自己居然跟一个超级病毒,同吃同住这么久的恶心既视感。

虽然她也想恶心一下这人,免得他兽性大发,可是她并不想以自污的形式,特别是还是这样的……

而且蒋鸣铮瞪圆眼睛,那副受到惊吓的模样,竟……哈哈哈,有几分可爱。

崔盈龇着小白牙,笑得有些没心没肺,这个讨厌的家伙也有今天,难怪皇觉寺后,他非要奔到穆家来杀了自己。

她还当只是因为她打了他,践踏了他世家公子的骄傲,如果这家伙有洁癖的话。

醒来发现自己脸上的脚印,不着寸缕,躺在满是山灰地上岂不是气疯了。

“你笑什么笑?你再笑,爷叫人将你生得那小东西,立马给住在城东客栈的定州贼子送去。”

于是崔盈不笑了,撇撇嘴道:“郎君误会了,妾身自是每日都有好好的净手净脸,只是身子骨不好,受不住冷,便不曾日日沐浴净身。”

蒋鸣铮送了一口气,若是此女当真如此脏污,那他,那他得立马回主院,沐浴。

又听见她身子骨不好,蒋鸣铮若有所思。

……

等他在耳房沐浴完毕后,丫鬟们伺候着换了身月白绸子的寝衣,入肤丝滑,舒适极了。

等走到榻侧,他咳嗽了几声,也不见那女人来替他脱靴取冠。

崔盈躺在榻上有些局促不安,裹紧被子,虽说有了月事作借口,却想了想这厮生冷不忌的,不会来个碧血洗银枪吧。

蒋鸣铮抽了抽嘴角,他还等着这小娘子伺候他呢,看着崔盈那背对着他,只恨不得跟里侧帷幔融入一体的模样,便觉得他若是等她。

想必得等到沧海桑田去了。

不过见她那副防他跟防贼的鹌鹑样子,他心里又不痛快,她都说了来月事,他岂会还动她。

于是蒋鸣铮气恼坏了,对着那道倩影阴瘆瘆威胁道:“还不快伺候爷脱靴,爷都来给你暖床了,你还起身伺候伺候爷。”

崔盈恨得牙痒痒,这变态,她若是现下不起来,待会儿还指不定怎么磋磨她。

于是认命般起身,火速起身帮他脱了靴子,拾掇了一番,又一股脑爬回到榻上。

蒋鸣铮被她这如同避洪水猛兽的模样,弄得心口一窒,没心肝的小妇人,就是这般待他的。

他躺了下去,越想越气了,干脆将人掰了了过来,强迫她对着自己,然后相拥而眠。

这个姿势对于二人来说,太过暧昧,太过冒昧,二人都闭着眼睛,却都知道对方没睡。

寂静无声的夜里,没有丫鬟,没有婆子,小厮,随从,蒋鸣铮的声音在室内极轻,却又极突兀,响起,“我就这般让你难以忍受?”

许是只有在深夜,他才肯流露一丝真实模样与,脆弱,他也渴望有个真心待他的人,不因他的权势富贵与容貌,只单单图他这么一个人。

崔盈并未回应他,只是闭着眼睛,佯装沉沉睡去,蒋鸣铮也没戳穿她,毕竟她若是开口,必然是他不愿听到的话。

不过想了想今夜她的温柔体贴,蒋鸣铮又燃起一丝希望。

“九娘,小九,你睡了吗?”

他有些期待也有些不甘地问道,却无人应声,蒋鸣铮有些失望,果然是他贪心了……

不过无妨,来日方长。

崔盈听见蒋鸣铮试探自己时,愈发紧张,既怕他放肆侵犯自己,又怕他知道自己没睡,非要朝她要个答应……

她根本不能回应他,她原是恨不得杀了他,二人之间是有杀身折辱之仇,可到凉州后,他并未对苛待侮辱她,甚至对她的孩儿也只是冷待而已,哪怕目的不纯,她也觉得是万幸了。

现下只是当他是个非亲非朋的相熟之人罢了。

她紧闭着眼睛,竭力让自己放松身子,生怕他发现自己未曾入睡,而恼羞成怒杀人灭口。

蒋鸣铮蓦地睁开那双狭长潋滟的双目,月色稀薄,室内并未点烛,他看不清她面上神情,只能听到她渐渐均匀的呼吸。

还有从檐尖雪化,滴落到石槽中的夜露声,壁炉正燃着的柴禾,偶尔发出噼啪声。

蒋鸣铮浅浅地叹息一声,“想来是真入眠了……”

在深夜里,他抚着她的眼,鼻,唇,试图描摹出她白日的轮廓,他想他约莫是喜爱这个小娘子的,不是玩弄之心。

毕竟这样的感觉实在太陌生,他起初百思不得其解,只当是身下孽_根作祟,求而不得的不甘,可她躺在内室产子时血崩,那模样实在称不上好看,他又是喜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