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没辙,眼见她肚子愈发大了,对于外界的消息,她越来越生疏,让她惶惶不安起来,这种感觉,犹如回到了上京那些,被人豢养在后院,当金丝雀的日子。
期间不乏有蒋鸣铮的妾室想来探望她,还未走到院门,便被看守拦住给拒了。
崔盈焦虑更甚,只因,若是蒋鸣铮的姬妾,必定嫉妒她受宠,若是她能稍加利用,未必不能逃出升天。
可她连只苍蝇都见不着,除了蒋鸣铮……如此,便是有天大本事,也施展不出。
她是囚笼困兽,旁人却不这般想。
“姬姐姐,您倒是说话啊,那桃苑的女人,莫非是给爷下了降头不成?”
蒋鸣铮本是个喜新厌旧的性子,若是厌了便不会再招幸,自崔盈被他绑到凉州后,却一改往日行径,时常回府。
有句话叫做,不患寡而不均,他这样的举动自然叫后院的侍妾们,不平起来。
“爷是主子,他高兴宠谁,便是谁的福分,何时能轮到我们几个指手画脚。”
姬蔓有侧夫人之名,是以,高座堂上,听见了众人抱怨,半是宽慰,半是敲打的告诫着众人。
“听说她有身子了,日后若是她生下长子,即便爷后院再进新人,又哪里还有我们的活路。”
侍妾们哭哭啼啼。
“好好的,作出这许多模样,难不成爷还会缺你们吃穿不成,连没了活路这话,都说得出口。”姬蔓呵住众人啼哭。
其中有人试探道:“姐姐说得是不假,爷不常在府中,府中一应吃穿用度,都是姐姐在打理,可若是那女人生下长子……爷本就宠爱那女人,再加上长子……说不准夫人之位,便是她囊中之物。”
“届时她手持对牌,管着账房钥匙,是名正言顺的女主子,姐姐你现下……只怕会碍了她眼也未可知啊,到时候姐姐可怎么办才好。”
说话的侍妾乃是蒋鸣铮部下之女,早就看不惯姬夫人明明只是个落魄藩王的庶房,进了后院偏偏摆出正头大奶奶的派头。
她佯作掩面而泣,却露出另一只眼儿偷觑姬蔓神色。
果不其然,她这话落,姬蔓有一瞬慌神,不过很快便也稳住了,还顺带斜瞄了一眼此女,此等挑拨手段,她在王府见多了,想让她做出头鸟,找那女人的麻烦。
哼,姬蔓心底冷笑,面上却是不显,愁眉道:“妹妹说得有些道理,可姐姐我也是得了爷的授意,哪里会擅作主张,若是哪位主儿,日后真拿住这不放,那……我也只好去求爷,爷虽不长情,可总归是公允的。”
“自会为我做主,有劳妹妹替姐姐费心了。”
那侍妾悻悻一笑,见挑拨不动她,又生一计,“原以为爷无心情爱,不曾想是我们无能罢了,留不住爷。”
“唉……就不知以后会不会老死院中,也无人在意。”
“爷对那为可真上心。”
“是上心……”姬蔓想起这些日子爷的做派,心中一酸,她自打入府起,还不曾见过爷这模样……原只当爷是忙于大计,现下……
那侍妾见她面色黯淡,便知自己这计有用,这姬蔓总是摆出正头娘子的派头,还一副就她对爷是真心的模样,打量谁还不知道谁的底细,都是为了家族进来的。
“妹妹的兄长在爷手底下当差,听闻这女子是爷从定州带回来的,姐姐,听闻爷当日就是被定州那群反贼给绑了,受了不少委屈,想必这女子跟那边许是扯上了不少干系,你看她院外那些护院,瞧着都是练家子,我瞧是来看押她的。”
那侍妾得意洋洋说道。
“若她是定州反贼的女眷,那更不必忧心了。”
姬蔓想了想道。
“身份不详,妹妹可不敢担保她是个什么身份,可姐姐你瞧爷的模样,像是对犯人吗?”
第124章 害命
姬蔓跟了蒋鸣铮这么多年, 自然知道蒋鸣铮待崔盈这态度,说是座上宾也不为过,可不像是对待敌军俘虏的样子。
“瞧爷对她宝贝的样子, 我们姐妹除了干看着,还能如何。”
那人闻言捂着嘴笑, “爷如今都是二十有四, 若是寻常人家早就该有个子嗣,而爷却成日同桃苑哪位厮混, 若是那位主儿出身清白,来路正也就罢了, 若是不正……还是定州人,姐姐你说,此事若是叫老家主知道了……”
姬蔓闻言若有所思,若是族老和老家主知道了……
她捻起藕粉色的苏绣帕子, 擦着嘴角的茶渍, 眼皮半垂着,掩盖住了眼底真正的暗光。
姬蔓心里清楚, 这人与自己有龃龉,想自己出手对付桃苑哪位,爷若是知道此事,必会对自己个心生嫌恶。
思及至此, 姬蔓便忍不住冷笑, 不过她说得没错,若是置之不理,待那位生下长子, 这后院焉能有她的一席之地。
不过一个转念功夫,姬蔓便有了章程。
既得除了那女人腹中的孩子, 还要让族老们知道她来路不正,最后嘛,还得有个替死鬼,替她担了这骂名。
待众人离去后,姬蔓那笑盈盈的模样,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沉着面孔叫来贴身大丫鬟。
正是晚秋,院外昏黄的落日,照不进正堂,因不曾入夜,正堂也并未点灯,室内稍微有些黯淡,姬蔓精致妖娆的脸儿,在此等微光与黑寂交接处,显得晦暗不明。
“本夫人记得裘氏院中的挂花开了,她近日不是极喜爱用桂花入膳。“
“是,裘夫人是爱极了桂花,做了好些桂花糕,桂花蜜,还酿了桂花酒,也都赠给她交好的几个夫人了。”
姬蔓嘴角微扬,”她既这么爱桂花,想必也知晓桂枝也能入膳,还是药膳呢,温阳通脉,听闻桃苑哪位身子骨不好,约莫是有胃疾,做一道桂枝粥,是极好的。”
“夫人,如此裘夫人怕是……”只有一死了,被爷查出来的话,心腹丫鬟心忖裘夫人虽对夫人素来是个面敬,心不敬的。
不过到底没撕破脸,没必要非得要裘夫人的命。
“算她运气不好,她若是不替本夫人担着,爷追究起来,那本夫人该去寻谁?倒不如就让她来,不枉费她替本夫人出主意。”
丫鬟立时便不再多言,她也并非多同情裘夫人,不过纳闷为何主子这次下手这般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