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元承进来看到满地狼藉,嘴角噙笑,“不知殿下何故发火,不如说与末将一听。”
“二哥是来取笑我的?”
“若是取笑,仲麟又何必出兵助殿下您抵挡淮南王之势。”
穆元承望着面前人,冕服裘袍下是一个妩媚明艳的绝代佳人,他当年想破头都没想明白,魏鸾在想什么,甚至傻傻地以为她倾慕自己。
说来可笑,他小看女人,却在这条高贵的美人蛇身上,栽了大跟头。
现如今,他要让她弥补她所犯下的过错,他要让她失去她最想得到的东西,再将其玩弄于鼓掌间,他要驯服她,再弃她若敝履,让她卑贱,生不如死,偿还自己的罪孽。
她一条人命哪里够赔他穆家上百条人命。
不过她想要的,现如今,貌似还没得到。
穆元承进了公主府,并未叩拜行礼,此举十分放肆冒犯,魏鸾现如今有求于他,只得强忍怒气。
“鸾儿,我问你,当年你所言,半壁江山为嫁,让我们的孩儿当那至高之主,可是说来哄骗于我?”
魏鸾面上呈笑,佯作不解,“我说过这话吗?二哥是不是记错了……若是二哥记恨当日搜府一事,实在听信蒋家谗言……”
她在骗他,口蜜腹剑的女人,往日他落难,是因轻敌,如今可不同了。
“芙妹死的时候,我想娶你,你却闭门不见。”
他伸手抚摸向她白皙似雪的面庞,却被她侧首躲开,魏鸾有些不自在,昔日她占据上位,以色相诱,玩弄人心,算作她的消遣,如今她是落难的凤凰,他这般对她,便是她的耻辱。
“听闻公主寿宴过后,郁郁寡欢,仲麟特来拜见,如今一见,倒是叫人松了一口气。”
“若是二哥没什么要紧的事儿,明月这儿便不留客了。”
魏鸾下了逐客令,穆元承并不强留,反倒心情大好的离去,他就喜欢看她这幅毫无依仗后,开始忍气吞声的模样。
待穆元承离去后,她的暗卫统领现身,“公主,属下替你杀了他。”
这一刻魏鸾很心动,但是她知道穆元承死了,定州兵马必然立即倒戈。
“不。”
暗一闻言黯淡失落,抬眸道:“莫非公主对他有情,可是那件事。”
听他这般言语,魏鸾动怒给他一巴掌,“他算什么东西,也配本殿动情,他敢这般羞辱本殿,本殿除了淮南王,第二个便要除他!”
暗一知道魏鸾并非心中有穆元承才下不去手,不由高兴起来,又痛恨自己无行军布阵之能,不能为其排忧解难。
“那现下我们该如何是好……”
莫非就让那人如此轻慢公主。
魏鸾半眯着眼眸,她能联合蒋家算计他一次,便也能算计第二次,蒋鸣铮带走平王后在凉州盘踞多时,不可小觑。
此人性情狂悖,阴晴不定,行事又没有章法,她也看不出他究竟想图谋些什么,她觉着这人约摸是有疯病,游戏人间无定性,不过她笃定他与穆家结怨颇深。
“我让你查的事儿,有眉目了吗?”
暗一立马回到,“殿下,如您所料,那蒋鸣铮与崔大人,却有一段往事,崔大人在昭仁二十九年间救过他一次,后来……许是那蒋鸣铮像是对崔大人有意,在穆家败落时,曾向崔大人许下妻位,这是属下去金陵探查到,听闻当年他回金陵吩咐族人筹备婚事,不过后来便是禅位之事……”
魏鸾撑着头,若所有思,“疯子也会动情?他后院不是有许多姬妾?”
暗一想了想道:“那蒋鸣铮似并不长情,每个姬妾宠信过一两日,便扔后院不再宠爱,蒋家百年经营,养几个女人不过是费些银钱的事儿。”
“可本殿瞧他对本殿的户部侍郎,倒是长情。”
“殿下您的意思是……”
崔盈听闻了魏鸾在公主府震怒之事,有些头疼,可红莺不在,她发现自己身边竟无友人倾诉心事,也就是吐槽领导。
谁知次日便转好,她还不知,自己又从棋手化作棋子。
“娘子,听说京郊桃林开花了,那模样好看极了,娘子可要去踏青?素萦叫人备吃食和马车。”
“都踏青了?再过些日子是清明了吧,我该去瞧瞧故人了。”
素萦闻言不语,眼眶红了,“娘子去岁不是说最后一次去吗?”
“我说过吗?可我每年都去,今年不去总觉着心里空落落的,素萦你随我出府买些香烛纸钱吧。”
“是。”
这厢穆元承的人马过些日子便要启程离开洛邑,回到定州,穆元骁有些流连洛邑春景,想着走之前再出去玩上几圈。
二人都去了市集,他要买剑穗马鞍,她要买香烛纸钱。
“小娘子,又是你啊,你对你相公真是痴情。”
香烛铺子的老板娘早已识得她,崔盈只是轻声应了几句,“他往日对我也不错,他家虽家大业大,不缺烧纸的,可夫妻一场,我合该尽一份心。”
“这,你婆母可疼你了吧,都守寡了三四年了,还不曾改嫁。”
崔盈皱眉,今日老板娘的话多了些,问得她有些恼了,便付了银子想走。
原来她和她相公感情甚笃,穆元骁牵着马站在棺材铺不远处,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那日他自滁县边境截住这小娘子,脑海里就老是浮现她的影子,穆元骁有时也会唾弃自己,不就只见了一面吗?何况听那小崽子唤她叔母。
对了那小崽子也不知被那个山匪截走了,她想必伤心坏了,他二哥真没用,连个娃娃都没带回来,不然若是他将那小男娃带她面前……
她必定双眸带泪望着他,后咬着唇羞红了脸,对他轻声道:谢谢恩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