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番追问也并未得到什么信儿,这些日子过去,穆元骁也相信并确认眼前的孟氏便是自己的娘亲,那日在滁县与自己交手的男子,便是嫡亲兄长。

可……阿盈究竟是谁,莫非当真是自己记错了。

穆元骁剑眉轻拧,见他又想是要陷入思索,他娘忙声道:“一家子总算是团聚了,骁儿,你来同你祖父和表兄们说说,在淮南王手底下当差的事儿,毕竟那贼人狼子野心,手段凶戾,想必是吃了不少苦罢。”

“是,表弟,你跟我们说说,听承表哥说,你已是他帐下中将,他接下来可有什么谋划,你可知晓……”

孟家人的亲切与温厚,让穆元骁体会了久违亲人的温暖,他侃侃而谈,也没错过他娘激动欣慰的神色,听说他以前是个傻子……他娘必定费心了。

次日,他的几个表哥说是领他到军营瞧瞧,他也不推拒,去马厩里随便选了匹马,一行人便预备着往郊外军营去。

出城门口时,那看城门兵正在校阅出城官文令牌,是那日他截下的女子,她要出城了,她不过半露侧颜,穆元骁却觉心花怒放,他摸了摸胸口,不明所以。

她想必是同他兄长结盟了,他不再为淮南王效力,自也不会再去为难于她。

也不知她脚伤好些了吗?穆元骁有心上前询问。

“骁弟,不好了,三舅舅来信说黄河镇突现大队人马,需要增派援兵,我们得回府同祖父商定应对之策。”

“好。”

穆元骁只得握着缰绳策马掉头。

“娘子,好了,凌木我们走吧。”

素萦收好令牌,却见娘子掀开帘子回首,“素萦,你说我还能见到平安吗?”

“会的,娘子。”

第103章 他纳妾跟我有什么关系

未至洛邑城, 遥望见一欣长清隽身影立于关口处,夜风中飘扬起一袭青缎阑衫,白玉簪横插冠发, 风姿卓绝。

“娘子,是郑大人来接您了。”

素萦扶着崔盈下马, 郑秀之朝着她走来, “盈娘,此行可还顺遂?”

“嗯, 遇到了些小麻烦,不过如今也无事了, 还有,定州愿意出兵的相助了,如你所料,定州那人就是昔日的穆二郎。”

郑秀之从她口中听到这人姓名, 神色未变, 温声问道:“他可有为难与你?听闻他历经大难后,性子愈发不好相与。”

崔盈摇摇头, 温婉娴静的模样,勾了勾唇,“还好,我离开定州时, 二哥还设宴为我践行了。”

崔盈与他并肩而立, 熟谙闲谈的模样,宛若挚友,几年过后, 当年的恩怨,似乎已不在重要, 当然只有她心底是这般想的。

旁人却瞧着二人是一对璧人。

“既娘子已经送到,那我们便回定州向二爷复命了。”

这次穆元承还是派侍剑和天明护送崔盈,素萦起初猛地见侍剑断臂,还吓了一跳,后来相处久了,才好些,又想起他因何断臂,惋惜之余,更多是钦佩。

侍剑同崔盈拱手冲崔盈道别,目光在并肩而立的二人身上游移良久,涌上一阵遗憾。

二爷是对的,小夫人跟五爷……缘尽了……

娘子与郑大人,自幼在东宁府一同长大,兜兜转转后又在洛邑这位主儿手底下共事。

纵侍剑不喜这伪君子,也不得不承认,二人从相貌,才情,品性……来说,是极般配的一对儿。

伪君子配凉薄女,他们五爷已是局外人。

走之前,侍剑终是没忍住,“娘子,可还记得昔日捕萤之人。”

崔盈眼敛半垂,雅青色睫羽抖动几许,后扬唇轻笑,眸似秋水,“劳烦二位护送,近年来,许是年岁见长,不少前尘往事,我都有些记不清了,二位若是不急着走,不若随我回府用膳后再走。”

侍剑冷哼一声,“谁要吃你府上的饭菜!你这没心肝的女人!”

“师兄,我们走!”

眼前两位义愤填膺的模样,崔盈望着他们离去背影,摇摇头失笑,是沉稳了些,不过多说上两句就又露馅儿了。

“盈娘,我送你回府。”

“不劳烦大人了,你我之间止步于此最好。”

“盈娘误会了,君珩不过是有公务要与盈娘商榷一二,明日朝会……”

郑秀之笑意不减,却见她望着那离去的护卫队,面容怅然,好似并未聆听他所说。

“大人身在大理寺,我在户部,不知大人是有那桩案子要同下官商榷?下官既无仵作之能,亦无断案之才,实在帮不上大人忙,实在是对不住;不过下官多谢大人为下官接风洗尘,只是现下天色已晚,下官便先告辞了,来日必定宴请大人。”

崔盈福身见礼,笑语晏晏,可话间却是推拒,无边的冷漠,她不似少时那般直白,爱欲生,憎欲死。

望着她离去时的纤细背影,郑秀之伸了伸手,想要抓住什么,最终是放下了,心腹碎竹为其撑伞,“大人,起风了,我们也回府吧,老夫人该担心您嘞。”

可是见自家大人神情落寞,还是忍不住安慰道:“崔娘子惯来是这般拒人于千里的冷淡性子,大人无须介怀,崔娘子在朝中独来独往,唯一能说得上话的朝臣,也就是您,您在她心中,与旁人也是不同的。”

“但愿如此。”

扫了一眼心腹抱着的梨木盒,郑秀之低声叹息了一句,再过些日子是盈娘生辰,这是他为盈娘备好的生辰礼,原是想着今日为其接风时,送给她……

“回府吧。”

甫一回府,郑秀之就他娘派来的丫头,叫到后宅。

“大夫,我娘的身体怎么样了?”

那大夫摸着胡子有些为难,想跟这位老爷说,老夫人没病,可又想起先前他被请入府时,老夫人抓住他,让他务必将病情说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