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元锦闻言顿时哀嚎,“二哥,我不想去军营!咱们就在校场练,成不成?还有五哥陪我一道练呢。”
穆元承自是不会理会他鬼哭狼嚎。
倒是穆元骁听完兄长的话,面上有些发白,不知是紧张还是畏惧。
回去路上,穆元锦勾肩搭背,陪他一路回去,“五哥,你别怕,你拿那些大头兵,当成是府里的桌子板凳就行,至于那些敌军更是像是西瓜一样,来一个切一个,来一双,切一双。”
见他不说话,穆元锦挠了挠头,“你别慌回头我再去劝劝二哥,让十一去。”
穆元骁惨白的唇瓣,摇头不许穆元锦胡闹,“十一,小,不去。”
他说话又开始结结巴巴了,穆元锦心道不妙了,“侍剑,赶紧将你家爷,给我表妹送回去,小爷还得回去哄我娘,哪有功夫哄他?”
“这么大人了,还要我这做弟弟的哄。”
“是,小七爷。”
侍剑抱拳领命,长眉耷拉着,也是一副丧气为难模样,眸中还隐含担忧。
此时穆元锦站在亲娘的院子踟躇不前,干脆跳蹲在了一旁假山石上,朝着池子里有一搭没一搭扔石子,也不知漠北哪鬼地方吃什么,喝什么?夜里冷不冷,不过二哥都能守在那地方这么多年,他应是……也行吧……
忽的,他瞟见一藕荷夏衫,立时站起来隔着院墙,眺望了一会儿,凤眸一亮,朝着那人影儿扔了一块石子儿。
“哎哟!”
红莺好好地从那边药房过来,正低着头走路,蓦地肩头一麻,以她多年行医经验,料想该是青了,本来这些日子来了月事,正烦得慌。
立马四处看了看,究竟哪个小兔崽子敢砸她?!!
“谁干的???有胆子做下,没胆子认!!!”
“红莺姐姐,莫恼,莫恼,是小爷扔得。”
穆元锦从假山上跳下来,然后抬足小跑了出去,到了哪条小径,笑得眉眼绚丽,他生了崔家人的一双桃花眼,瞧人时,跟他表妹一样带着钩子似的,红莺先是拧着眉,斜睨他一眼,根本不欲与他攀谈,还不待人说完便狠踩了他一脚,拎着两包药走了。
“好凶悍的丫头,这么不待见小爷,改日叫表妹将你送给小爷,看小爷怎么整治你。”
穆元锦吃了挂落,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
“少爷,您回来了,太太等您,等您心肝都碎了。”
他娘贴身丫鬟出来找他,张口就是他娘如何如何思念他,穆元锦耳朵都听起茧子了。
都不等他进屋,就知道他娘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锦郎,我的锦郎,天杀的……”
“怎么就要你上战场了……”穆元锦面无表情,勾着肩,身形岣嵝坐在椅子上,歪着头,接了下一句。
“肯定谁见不得你好,要害你,为娘将你养这么大……”被他打断,崔绾顿了顿又哭诉道。
“还没见你娶妻生子,你就要上战场了……”穆元锦继续接茬。
“锦郎,娘说话呢,你莫要再这般打断娘,待会儿娘该记不住后面的话了。”
“娘啊,儿子都快背下来了,自打接了圣旨,您已经说了不下十遍了。”
穆元锦无奈道。
三太太瞪了他一眼,哀怨道:“娘这是担心你,你是娘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你爹又不管顾你,还有谁会跟娘一样,你二哥肯定没安好心,将你名字呈了上去,别以为娘不知道,圣上已经厌了他,他还非要拖累我们三房。”
“娘,你又听哪家官眷小姐,同您说道了什么?叫儿子说,您呀,少听外头那些风言风语,我和二哥三哥五哥,是同气连枝的兄弟,二哥怎会害儿子?此次回鹘来势汹汹,陈兵十万在边境,圣上多点几个人,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我们穆家历代男儿骁勇善战,除了已故的大伯父和爹还有四叔,这几根长歪了老树桩子,哪个不是将军的料子?”
穆元锦私心觉着,他爹这辈的穆家男儿都长歪了,竟都是些文官。
“圣旨上点了我和五哥的名字,又不是二哥自己愿意的,你看五哥,连舌头都捋不直,见人就跟得了失心疯一样,还不是得上战场,儿子好手好脚的,这脑袋瓜,活泛着呢,甭担心儿子吃亏了,指不定还能挣个前程,让娘您也跟大伯母一样,当一当诰命夫人。”
“不许这么说你爹,没大没小。”
崔绾骂儿子。
“你表妹也是不长良心,当日我好心接她来公府,谁知她得了大房青眼,转眼便将我这做姑母的给抛一边,要晓得,当日你六表妹回了东宁府,就被你舅父送去了刺史府。”
这些女人之间的事儿,听得穆元锦用手堵住了耳朵。
“锦郎,你竟对娘这般不耐?”
“娘,表妹挺好的,您能别总是在人后编排人家吗?好歹我们身上也流着一样的血,五哥是傻点,我二哥和大伯母可不是吃素的,表妹能做什么?还不是只有在后院跟您一样绣绣花,给相公做靴,还没您自在呢,能时常出府同外头的长舌妇,说三道四,我听爹说,您年轻的时候,既能做解语花,又能做爹的帐内军师,如今……竟这模样……”
后穆元锦不欲说这些糟心事,听他娘没完没了哭诉抱怨,“听说舅父和表哥,当了东宁府司户?虽不是科举入仕,好歹有了官身,是二哥给舅父安排的?”
“你舅父没说。”崔绾被问得一愣,后蹙眉摇头只说这句。
“您看,您该多操心操心外祖家的事儿,如今竟连舅父这官身,怎么得来都不知道,成日与那些官眷插花品茶,听些蜚短流长,遭人算计,回来离间我们兄弟。”
“锦郎!”
“少爷!”
他这话跟戳了大崔氏肺管子似的,主仆二人嗓门都提高几个度。
崔绾被气得直抹泪,穆元锦抱着脑袋觉着就不该回来,耷拉着眉,然后叫支使丫鬟,“儿子错了还不成吗?娘,儿子错了,香茗,你去把家法拿过来。”
“住手。”
被三太太给呵住,“娘叫你回来,难不成便是为了动家法?娘是担心你,如今我儿将要去漠北,这一去生死难料,娘想在你临行前,为你娶一位贤良淑德的正妻。”
“怎么就生死难料了?不是还有二哥护着我们吗?儿子能有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