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盈原本还想借着寿宴,展示一下自己的手腕,好吸引穆五注意,毕竟这是穿越女常见手段。
转念一想,这寿宴办得再好,再会管家理事,贤良淑德,穆五只是个傻子,他明白什么?傻子多半只知道吃,玩还差不多,她表现自己牛叉哄哄也没用,便歇了这个劲头。
她就不跟这些急于表现的姐妹们争了,大家目标都不一致,不存在竞争压力。
崔盈百无聊赖坐在凳子上,等着这场寿宴商讨大会结束。
丝毫没察觉到大夫人孟氏,对她越来越满意的目光,这么多表姑娘,听到二郎要回来就跟打鸡血似的,要不就冲着其他郎君去。
这个崔九却反应平平,看起来确实像青姑说得,目光独到,想必是相中了她们家五郎,她就说五郎不比二郎差。
孟氏大虞,敷衍了热情的小娘子们一番后,伸手一挥让她们都回去了。
崔盈也走了,不料还没走出锦绣堂大门,又被叫了回去。
啊?崔盈懵逼,大夫人让她回去干嘛,难道是刚才毫无作为,嫌弃她白吃府里的干饭,要教导她?
回到正堂后,面对端坐上首的大夫人孟氏,崔盈内心忐忑。
“你是崔九娘子吧?东宁府那地界儿,潮湿温热,上京干燥风大,可还习惯?”
孟氏眼神柔和可称得上慈爱。
“赖大夫人的功劳,府中奴婢规矩,伺候得宜,盈娘并无不习惯。”
“那就好。”
后又寒暄了一阵话,当她问到可有意中人时,崔盈脑中警铃大响,她没意中人,可是她有门下了聘礼的亲事,这是说呢,还是不说?
“并无意中人,只是...只是有门亲事...”
崔盈脑子高速旋转,试图将自己打造成一个无助小可怜,但是不能将崔父卖闺女的事儿说出来,毕竟崔家不堪,崔氏女也不会好哪里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果只洗自己还好,还得洗她那个渣爹,有点费劲,想了想,崔盈将自己和崔家都营造成受害者,刘刺史营造成好色贪官,反正他本来就是。
她咬着唇,噙着泪,“爹爹也是为了家里考虑,家里养了盈娘一场,盈娘嫁入刺史府也算是报恩了。”
后又好似羞于启齿道:“媒人说年纪大的会疼人,主母贤德持家有道,过去了也不需要盈娘操持琐事,府里孩子多也热闹……”
“都是放屁!”
孟氏将门虎女哪里听得了这种强娶民女之事,当即拍桌子,青姑咳嗽着提醒她不要失了主母仪态。
什么老头子刺史,敢跟她儿子抢女人。
孟氏出身骠骑将军府,哪里会怕从四品的乡下村官。
倏然外头丫头道:“夫人,三爷过来给您请安了。”
孟氏听到丫头话后,拍了拍崔盈的手背,“今天就先到这儿,改日再寻你说话,一见你这小姑娘,觉得便亲切。”
然后还非要将手腕上的玉镯脱下来,给崔盈戴上,崔盈受宠若惊。
最后推搡半天还是接了。
又是收获满满的一天。
她出去后,门口等着的穆三爷就进来,崔盈心里还记着那天他捏自己的手腕的事情。
侧着小脸去偷瞄他。
不看不要紧,一看,也是凤眼,却眼尾更为狭长,眼角还有颗泪痣,身材更清瘦些,穿着藏青长袍不紧不慢地走了进去。
许是察觉到有人偷看他,穆三郎顺着视线看了过来,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脸生得还不错。
有趣的是,刚才她偷看自己那一眼,恨恨的十分不服气,偏生那双桃花眼儿又生得媚,带着钩子,叫人留意她。
他似乎没有在府里招惹过这般...唔,胸无二两肉的。
穆三郎嘴角勾起个几乎让人看不到的弧度。
这一记眼神,又冷又阴,明明是笑却带着寒气,似乎很快将她浑身扫视了一遍,根本不像前几日那人,望向目光空而淡,崔盈脑子宕机了。
他是穆三表哥,那前些日子在荷花池捏折她手腕的是谁?
第7章 有意撮合
夜半蓦地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檐声未断,雨声从一开始的淅淅沥沥到后头,俄而却似波涛之奔涌,紫光雷鸣那一刻,本就因着白日之事,浅眠的崔盈骤然惊醒。
盛夏总爱雨幕连天,雕花窗牗吱哑半晌,总是受不住嘭一声掀刮开,崔盈惨白着一张脸,腾地坐起,“芙蕖,芙蕖……快进来……”
关窗,她不想见到雨,也不想听雷鸣。
“敏儿,敏儿!……”
人呢,人都去哪儿了,她抱着碧蓝薄衾被缩在榻角处,望向窗外连成一片的水帘,透过大开的窗牗顷刻润湿了桌案面,神色自厌颓靡,眸色沉沉,又到了盛夏,又是雷雨天……她最讨厌雷雨天了。
那也是雷雨天,头发湿哒哒黏在脸上,哀戚声不断,她像一条落水狗一样趴在树下,那似有似无阴湿黏腻的喘息,很快这一切就变成了腥红的鲜血……
崔盈伸出右掌,一只莹白无力,柔弱无骨的手,没有沾过血,干净的手。
想起白日里锦绣堂那一幕,既然荷花池的不是穆三郎,那是谁,孟氏手段了得,大老爷又早死,大房除了穆二穆五两位公子便没有其他爷了,若不是时常来锦绣堂请安的穆三爷,其他人可很少去那地方。
穆二郎还在都护府,莫非那就是传说中的傻子穆五郎?
崔盈蹙着眉心神不宁,从榻上下来,披着外衣,青丝被窗外透进来的风吹得扬起,举着长烛,烛光映在她苍白到透明的脸上,像只夜行的艳鬼。
她探出手够窗檐,将摇晃得吱吱作响的窗牗给拉了回来,一边思绪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