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侍妾生涯 什么辰儿 2591 字 6个月前

“你呢?”

善哉善哉,这家伙这时倒关心他人,我随口说:“我陪你。”刚说完,手腕就被攥住,我欲掰,可这死人劲真大,非我所能征服,正埋头苦干,他猛一使力,我整个人倒在他怀里,他两手将人箍得紧紧的:“别走,别骗我。”

曾经我是多么迷恋他坚实的胸膛与浓烈的男子气息,可那胸膛的主人亲口说出那些伤人的话,何等狠心何等绝情,当初的他与面前的他,是一个人吗?如果是,哪个是真?

寒冷冰冷与胸膛温暖,如何选择?

女人要怎么活,才算不错的人生呢?

不知睡了多久,朦胧中只听一个冰冷而愤然的声音:“我怎么在这儿?”

说话的人在我的头顶,我抬头,只见他居高临下的眼神,是啊,他酒醒了,他又变成他了,那我变成了什么?

他叫人:“几时了?”

“爷,离早朝还有一个时辰。”

他转头看了看我,似乎有话要说,命人退了,冷笑一声:“我是不是该愈发佩服你的手段?”

他冷静时像只猎鹰,无论是否占理,气势总是十足,我这些日子的怨恨在强烈,也不敢不顾死活横冲直撞:“爷,昨爷你醉了。”

“站起来。”

我下床,鞋没来得及穿,手腕便被他一提,脱臼似的痛,他扬了扬嘴角,阴森森地:“让你反省,你似乎并没有听话。”

“昨晚你自己来的。”我直吸冷气。

“哦?”他凑进我:“你的意思是,我像你一样贱?”

我瞪着他:“除了侮辱我,你没别的爱好吗?”

“闲时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这副尊容,有没有飞上枝头的可能,有个答案,你会省不少力气,轻松许多。”他放开我,淡淡地:“还有,你这种自以为柔弱无依又充满不平的眼神很恶心,以后别用了。”

我的脑袋里“轰隆隆”地滚过惊雷,这就是我的男人,我托付终身的男人,我曾以为我运气很好,也曾觉得自己眼光不错,虽然我目的不纯,可已准备用一生弥补:“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你,你突然就看我不顺眼……”

“厌了。”他漫不经心地。

好理由,这几乎是爱情绝症,山盟海誓,海枯石烂,抵不过简单的两个字。曾将你看做珍宝,厌了,你就是瓦砾,恨不能及时清理,以免有碍观瞻。

“那你也不用作践我呀。”我抬头,注视他:“放我条生路,不行吗?”

“如果你不自不量力,痴心妄想,倒是可以。”他踱到窗前,负手。

呵,直到现在他还认定昨晚我使了手段将他骗来,以求咸鱼翻身,我可以争辩,那些下人是人证,可是,又有什么用呢?我用自己也想不到的嘶哑声音道:“太子千金之躯,尊贵无比,贱妾不敢近身,以后也不会近身,唐突圣体。”

“忘了你还有张利口。”他缓缓道:“到现在还咬定你没错,真是死不悔改。”

“难道你就全对么?”

他骤然回头,目光凶狠,换作平时,我必磕头如捣蒜,后悔不迭,可如今我万念俱灰,一个所有希望都幻灭的人,还在乎什么:“当初恩也是你,爱也是你,如今弃之如履也是你,这本没有什么,可明明玩腻了,还找种种借口,还是你怕说真话?自诩顶天立地是你,胆小如鼠也是你,大丈夫我不知是谁,反正不是你。”

“这张嘴迟早会给你惹祸。”他凶狠的目光出奇地淡去,再度回头,一副不屑与我计较之态。

“小心翼翼又有何用,还不是落到今日下场。”我苦笑:“只怪自己太蠢。”

“说起来,女人并不比男人笨,只是太傻。”他蔑笑几声:“天下之大,那么多东西,要什么不好,偏要那些最不切实际可有可无的,到头来,不过一场空,实属活该。”

活该,胜利者的口头禅,所有不幸,一句活该通通抹杀,够绝情够炫耀。

话说通了,就没有迷惑挣扎,哪怕是伤人的话,现实一边破碎,一边拯救着人。我披上衣服,结束了,愚蠢不可救药,愚蠢产生的幻想却可一并消失,痛苦而轻松。

这世界,永远是强者的王国,男人比女人强,所以女人一生下来就不属于自己,她弱,她活该。她弱小,这没什么,只要她努力,只要她不追求所谓真爱,可她软弱,她满足现状,她觉得只要有爱,被男人支配不是太大的痛苦,所以只能是活该,活该被男人哄了又骗,心甘情愿地生儿育女。

清醒的女人又怎样呢?那样大的世界,都姓男,人能抵抗过整个世界?抵抗得了又怎样,她是女人,她怕孤独,所以一切都是白说。

“这样厌我,还待着做什么。”我对他轻笑,这个陌生人:“祝你前程似锦,光芒万丈。”

他看着我,倒无之前嫌弃,厌恶之后便是彻底的漠然,他走了,一丝眷恋也无,他去上朝,奔向他的辉煌前程。

跳……

烟花寂寞,绚烂之后落寞无踪,可至少有过短暂的耀目与美丽,如果将女人比作烟花,我大概就属于受了潮的哑炮。

乏味的生活,日复一日,什么不平怨恨,统统在麻木中磨去棱角,越磨越钝,越磨越小,最后不知怎么消失的,它居然就消失了,自觉到可爱。

其实有时我还是会想起安朝。

饮一口茶,端详茶杯,想起他以前握着它,做的事,说的话,指上的白玉扳指触碰瓷面,发出短暂的清脆声音,随意而俏皮。午睡起来,又突然忆起,身上的被子是与他一起盖过的,那些发生在上面的欢爱,似乎还留有他的气味,不过很快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寂寞之初,如果还有精力胡思乱想,那么之后的岁月,只剩一颗呆滞的头颅。

我觉得我快被寂寞淹没了,可安朝说,你活该,你傻,什么都是活该。想到这里我就不去想了,我需要忘了他,可我不想恨他,这会让我活得艰难。

寂寞的宫廷生活,让我渴望男人,对男人的渴望又让我回归寂寞,这中间,却要用没有尽头的岁月淡忘。咎由自取也好,软弱无能也罢,路是自己走出来的,人生是自己活出来的,怨亦无用。

我养了只猫,花白的毛,雍懒而机敏,是个良伴。

另一位良伴是许荷,和我一样的人,唯一的区别是她为安朝生了个儿子,而且安朝没有厌她。猫就是她送的,她的爱猫过了一窝小猫,邀我去挑,我们就此熟识。

许荷微丰的身材,宽阔的心胸,从不将琐事萦心上,对人真心诚意。这种人无论男人女人,都会喜欢吧?

“不知那位什么性情。”许荷近来最常说的话。

太子妃已选定,夏盛疆之女,听说才貌双全,当然是双全,否则怎会被皇家挑中,不过也难说,夏盛疆助吾皇打下江山,我朝重臣,吾皇是倚仗他的,他的女儿,即使丑如东施,太子大人也得含笑接受。

太子府的女主人,未来母仪天下的皇后,关系到一大帮人的荣辱升迁,其中包括我们着帮女人,简直是前途命运皆系于此。

“据说贤德堪比长孙皇后。”许荷摇头而笑:“还没大婚,贤名就传遍了,但愿名副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