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守卫瞬间?焚成了?一把灰,周围的天命司鬼师来不及叫嚷,就被幽幽离火吞没。周围很安静,又或是应该叫做死寂,让宋应之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皮开肉绽的声音。
银发如月辉,梦魇似的经过。洛胥碰都没有碰他,甚至也没有看他一眼,就让他肝胆俱裂,神魂齐焚。
风扫过,地上只有几把灰。半山腰寂静,一个人都没有了?。那些?灰烬飘至半空,雪似的乱飞,又簌簌飘落
一个灰帽人挥开落了?满头满脸的雪,在雪原上怒声说:“鸣震塔刚刚叫那么大声,定?是恶神在躁动。那宋应之怎么回事?迟迟不归,该不会是趁着有任务,跑去偷懒了?!”
这人灰袍灰帽,身上带有云纹,正是天命司镇守神埋之地的十二鬼圣之一。
“他能偷懒,还不是因为?你们两派整天争来斗去的。”有人在地上疾行,顷刻间?就到了?跟前,也是个鬼圣,却是个双手双脚都断了?的鬼圣,“你光埋怨宋应之有什么用?他能离开这里,还要多亏了?你们力保的那个陶圣望。若不是陶圣望在小胜镇闹了?一回,毁了?个裴青云,让司主手下无?人,这杀李象令的任务,可轮不到宋应之去。”
灰帽人道:“司主只要他围杀李象令,剩下的,自有其?他人处理,他……”
“铛、铛!”
鸣震塔又响了?。
灰帽人说:“我等受命守着这片神埋之地,若有异动必须立刻禀报司主。这事耽误不得,我去吧!你们几个先看着办。”
手脚皆断的那个嘻嘻一笑,怪声怪气:“你去吧,你去吧,早知道出了?事,你跑得最快。平时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关?键时刻却是把软骨头。”
大雪中赶来的第三个鬼圣也冷笑几声,朝那灰帽人乜斜一眼,说:“有异动,弟兄们早就给王山发过飞送令了?,用得着你亲自跑一趟?孔扒皮,你好歹是个鬼圣,不是个通风报信的小司郎。”
那灰帽的孔扒皮面容一狞:“好,真是好极了?!既然消息已禀报给了?王山,那我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尽早退到雪原外头,等候司主安排吧!”
断手断脚的乐不可支。
孔扒皮怒道:“任百行,你又笑什么?”
那任百行说:“你这几句话我听来听去,无?非就是一个‘跑’字。我觉得好玩、好玩!你也是个成名的人物了?,居然这么怕恶神,若不是我亲眼所见,只怕还想象不到呢。”
乜人的道:“他十年?前随司主在这里镇过一次封印,许是那次就被恶神吓怂了?胆,已经是个惊恐之鸟了?。”
孔扒皮叫他们嘲弄一通,只说:“你们以为?自己是怎么荣升鬼圣的?若非十年?前封印松动,司主带我们进去,殉了?八九个老?鬼圣,光凭你们那点?资历,恐怕现在还在六州混稷官呢。你们如今能站在这里大言不惭,都是托那恶神的福啊。”
十年?前太清封印松动一事,举世皆知,可是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有亲历的几个人知道。这孔扒皮是悬复大帝座下的老?人,担任鬼圣一职已有数十载,谈起此事不必作假。
乜人的瞧不起他,对他的话自然也嗤之以鼻:“你成日拿资历说事,不就是看不过我们几个年?纪轻、神通大,个个都比你厉害吗?现在又编出殉人的鬼话,其?实就是害怕自己被我们小瞧了?。你要知道,人胆小,不稀奇。”
任百行哈哈个不停:“你们吵来吵去真有意思!要是那恶神能被你们吵死就皆大欢喜了?。”
孔扒皮说:“廉知,你既然不信,那就自己跨进去瞧瞧。不要嘴上不饶人,办事又是个缩头乌龟。”
廉知道:“瞧瞧又怎么样??我本就打算先进去稳住封印!”
这雪原分三层封境,其?实就是按距离远近,分设了?三个封山咒。他们这些?鬼圣平时都守在第二层,一旦太清有动静,他们就会退回第三层,也就是最外头。想去最里面,必须有悬复大帝亲自坐镇。
任百行说:“大英雄,大英雄。廉兄,咱们平辈中,我最佩服的就是你,你快进去,给这孔扒皮好好瞧瞧!”
那廉知双指一勾,借着雪花,从旁边牵出个人形傀儡。
任百行又哈哈,将两只断手拍得啪啪响:“好啊,好啊,廉兄,你真是有本事,居然把那裴青云做成了?傀儡!”
那肃容垂头立在廉知身旁的,正是当日在小胜镇风光无?限又前途无?量的裴青云。
廉知说:“他办差不力,又被人废了?,与其?浪费,不如做我的傀儡。孔扒皮,你可要瞧好了?!”
他身形一晃,便带着傀儡裴青云跨入了?第三层。这廉知本也是个天命司内的青年?才?俊,平日里自视甚高,除了?悬复大帝谁也看不上。他如此自负,正是因为?他的操傀术很厉害,他既不借物也不移灵,专挑活人下手,凡是落到他手里的人,无?不生不如死。
今日却不知怎么回事,那傀儡裴青云进了?第三层,便泥塑木雕似的,杵在原地剧烈哆嗦。
任百行哈哈道:“廉兄,这裴青云真厉害!人都痴傻了?,还能违抗你,有意思,真有意思!”
裴青云当初是悬复钦点?的司郎,廉知本就对他心有嫉恨,如今听见任百行讥讽自己,不由得大怒,将傀儡线紧紧一拽,照着裴青云的胸口就是一掌。
“蠢货,”廉知说,“还不动起来!”
谁知这一掌打出去,居然打空了?,不是因为?裴青云躲开了?,而是他的胸口软绵绵的,像纸灰新糊,廉知这一掌直接从他胸口穿了?过去。
四周的鸣震塔高耸尖锐,立在阴郁狂风中,犹如一个个守门?的巨人。它们木着脸,廉知一晃神,只觉得自己被它们层层包围住了?。
孔扒皮的目光还没有穿过飞雪,就听见鸣震塔“铛、铛”狂响。他连退数步,胆寒道:“喂,廉知……”
十年?前的记忆挥之不去,那股恐怖只让孔扒皮感到骨寒。他瑟缩几下,想到当年?,众人随悬复大帝进去,也是这么悄无?声息的就没了?。
任百行说:“好玩啊,死了?个最傻了?!孔扒皮,这地方太邪门?,我就不奉陪了?!”
他哈哈声疾速远离,眨眼间?已逃了?最外层。孔扒皮一跺脚,紧跟着追了?出去,恨不得离那恶神越远越好。
江濯坐在木箱上,百无?聊赖地画扇面。身体微微一晃,忽然变得很高。他吹出几团火花,那些?火花游鱼一般,一个接着一个往后跳,都扑腾进了?洛胥的胸口。
“你这箱子重得要死,”江濯单手撑着身体,微微向后,回过头,“里面究竟藏了?什么宝贝?”
洛胥抱着箱子,江濯坐上头,自然高出他许多。他银发没有收,说:“你知道世上没有白得的秘密。”
“怎么算白得?”江濯指尖敲了?敲木箱,居高睨着他,很好奇似的,“难道这箱子是你的,箱子上的人就不是吗?”
“封魇阵里坐花轿,河神庙前迎邪亲,”洛胥脸微抬,要他看自己,“你我成亲的次数没有一百也有一千,你早就是我的了?。”
“还胡言乱语起来了?,”江濯折扇微垂,托住洛胥的下巴,琥珀瞳盯了?他须臾,命令道,“亲我。”
第141章 谁难为 亲他!
“离我这么?远, ”洛胥臂膀坚实,箱子在他怀里纹丝不动,“君命难从。”
“你?不仅胡言乱语, ”江濯折扇向上抬, 把洛胥的脸也抬高, “而且还恃宠而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