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名字。”

“我会跟着你?。”

那个身影仿佛生着一张嘴,只能?同?时开口,声音交叠,一起?说着。

“但是从此以后。”

“你?会想见我吗?”

他是黑发,也是银发,在巨浪下,在雷声里,托着江濯的后背,擒着明濯的手腕,是蓄谋已久,也是漫不经心。

“脾气这么差。”

“以后的酒都跟我喝吗?”

静室已经快烧光了,那窗子还在。江濯踉跄地推开枕席,扒住窗口,可是窗外黑洞洞的,只有一张讥诮阴毒的脸。

“好侄儿,又见面了。”明晗还是众生殉道时的打?扮,他微微俯下身,似乎高出江濯万倍,像注视着掌间傀儡似的注视着江濯,露出诡秘微笑,“你?以为你?们?能?逃得掉?纵使你?肉身重塑,魂魄愈合,也永远翻不出我的五指山。”

锁链声起?,血枷咒的咒文沿着窗户爬进来,虫蚁似的咬着江濯。它们?覆盖住他手上的红线,爬遍他的手臂。

“过来吧,”明晗大?笑,“其?他凡胎俱是废物,只有你?,心智坚强,不宜摧毁,命线像野草一般烧也烧不尽!”

“不……”江濯被拖着,抬脚踩在窗沿,用力向?后挣,强撑着说,“你?人都死?了,还敢来我心海!”

明晗说:“恰是因为我死?了,所以才无所畏惧啊。你?不知道,我是你?的心魔。”

江濯道:“你?不是。”

明晗的脸几乎要贴在窗口,他双目癫狂:“倘若我不是,那么还有谁能?让你?如此害怕?”

江濯眼眸回望,听见那些声音化为一个。他勾起?笑,像是被那声音催得无可奈何:“这天下我谁也不怕,明晗,我只说两个字,你?可要听好了。”

他声一沉,仿佛要震开那些纷乱的记忆,从过去,从现在,把?那个人召至咫尺。

江濯说: “太清!”

静室的火骤然熄灭,明晗和血枷咒全部消失。黑暗里,银发先飞了出来,它们?绕过江濯的眼前,紧接着,有人握住了江濯的手。

万恶消退,光从前来。

江濯倏地睁开了紧合已久的双眼,剧烈喘气。

第138章 句句答 倘若你是,就应我一声。

天海浩劫, 新旧天柱纷纷翻过,记忆像小人画似的?,“哗啦啦”地抖飞彩页, 把引路灯、梵风宗, 天命司等?关键词儿一股脑塞过来?

洛胥变太清, 明濯做知隐, 管你们谁是君谁是王, 如今睁开眼, 都得陷入这重重包围中!

江濯说:“我?气还没喘完。”

血枷咒穿过他的?腋下, 一条条相互交错, 编织成一个?铁索渔网, 正兜住他和洛胥。他身体半斜, 后腰后背俱被?一双手托着,双脚悬空,面前横着一截儿脖颈。

“你这样抱我?,显得我?像纸做的?。”江濯抬手, 攀上洛胥的?双臂,如似耳语, “这世上最厉害的?劫烬神,怎么是这幅表情?”

银发洒落向下, 太清的?脸隐在阴影中。祂被?血枷咒的?锁链栓在半空, 一双手臂却像铁铸的?, 牢牢托抱着知隐。

曾经布满君主全身的?咒文, 如今都转移到了太清身上,沿着那?截儿脖颈往上看,扭曲鲜红的?咒文一直爬到了太清脸上。

那?宋应之不懂前情,以为血枷咒只是牵制囚禁他人的?一种?咒诀, 可要知道,太清之所以会被?称作劫烬神,是因为三个?条件,即不可触碰、不可直视,还有不可供奉。

既然是不可触碰,那?凡人的?咒诀又?怎么能?对祂生效?由此可见,这血枷咒压根儿就不是对凡人使用的?,其作用也远不止是牵制和囚禁,只有江濯最清楚,它最厉害的?是刺激神志,挑弄情绪。

一个?人,或者?一个?神,若是拥有了碾压世间常人的?力量,那?么欲望要如何满足?祂光是呼吸,就能?引动天地灵涡的?转动,一旦被?套上锁链,那?股无所不能?的?强烈欲望就会不断催促着祂。

烧吧!

撕扯枷锁,用最愤怒的?方式施展力量!让离火蹂躏万灵,要众生畏惧,要天地变色,要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胆敢忤逆你!

太清!

做人的?时候事无圆满,难道做了神,还要任由天意扭转?天生你为人神,为的?不正是这一刻?倘若做神还要失去愤怒的?资格,那?你真是天底下最可怜的?那?个?!

万里雪原上,三千鸣震塔剧烈震动。离火犹如野草丛生,汹涌地蔓延向四方周境。那?塔与塔之间,都挂着相互感应的?铜铃,正在与鸣震塔一起响声大作。

“铛、铛!”

经堂内的?门窗都被?封死了,那?些来?为李象令治疗伤势的?法?师皆已丧命,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四下还散落着李金鳞爆开的?血肉碎块。

“江兄!我?,我?……”安奴白骨咔咔狂抖,扭着头,不敢瞧他这边,哆嗦着说,“你得让那?个?洛洛、洛兄变回去,他威势恐怖,我?光是站在这里,就、就快要变成骨头渣子了。”

莲心大师跌在地上,攥着碎宝瓶,闭眼急声说:“知隐,这尊劫烬神请不得,你快将祂送走!我?们空翠山上这数万盏戒律灯燃的?都是李象令的?灵能?,如今被?吓灭了,只怕李象令也快要死了!还有附近大小城镇百十来?个?,生活着无数百姓,若是都烧起来?,我?们梵风宗上下就是以死谢罪也不够!”

她心急如焚,竟然是少有的?厉言厉语。世人恐惧太清,已经到了闻风丧胆的?地步,是以比起天命司的?包围和镇压,太清现世这件事更?叫人觉得恐惧可怕。

“洛胥,”江濯撩开洛胥的?银发,对着祂,又?或是对着他说,“洛胥!你听,是我?睡醒了,快消消气!”

洛胥双目微闭,陷在一场天人交战中。他双手施力,把江濯摁入怀中,要与江濯紧紧贴着才好?。

江濯半张脸都挤在洛胥的?颈窝里,洛胥烫得要命,让江濯浑身上下无不打起颤儿,这是凡胎肉躯的?自然反应。他手掌向上走,以一个?环抱的?姿势,将自己与洛胥全然贴在一起。

“好?一个?白毛小狗,是不是最乖、最好?、最听话的??”江濯轻声絮语,舌尖儿打了摆,如同?泡在一片火海中。凡是和洛胥相碰的?皮肤都起了红色,声音却游刃有余似的?:“倘若你是,就应我?一声。”

洛胥如有所感。

“不应就不是。”江濯琥珀瞳微转,瞧着他,“我?换了个?凡躯,连威风也丢了。你既然不应我?,那?这样抱着我?,日后我?还怎么同?别人”

那?双手臂猛地箍紧他,仿佛在说,与其让他提什么“别人”,不如现在就把他勒断气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