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水铜兽还?在?鼓着劲儿送水,明?濯的?血枷咒受不了热,又开始往他的?锁骨上爬。他皱着眉,想说“松开”,话还?没有出口,洛胥单臂一撑,带着他出了池子。两个人都湿透了,因而一出池子,就把地上弄得全是水。

洛胥从侧旁抽出巾帕,捉了明?濯的?手,给他擦拭。明?濯被巾帕包起脸,在?轻重不一的?搓揉里把头?越仰越高。

“是亲重了还?是咬痛了,”洛胥说,“是要轻点?还?是要狠点?,你教清楚。”

他把“咬”跟“亲”混作一谈,又摆出勤学好问的?态度,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你干脆去?请教花丞相,”明?濯说,“它最会咬人了。”

洛胥其实很少用巾帕,他以往叫个咒就能解决,但是今天做定了混账,所以连提都没提。

明?濯手里还?勾着长发,等擦完脸举到眼?前一看,发现墨、银交错,是他们两个人的?。他不太?乐意,扯了一下。

“这咒什么时候会消,”洛胥目光落在?血枷咒上,“它再爬就要到脖子上了。”

“不热了自然会消,它爬脖子是常有的?事,有时候还?会爬到脸上。”明?濯又扯一下,“你擦来擦去?,还?要擦多久?”

“擦到头?发干。”洛胥说,“明?晗什么时候给你下的?咒?”

“谁知道呢,”明?濯对着洛胥的?喉结,他刚掐过这里,居然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也许是我兄弟死的?时候,又也许是明?晗打算把我送给你的?时候。”

他不说契约,而是说送,这个字含在?齿间轻轻一抵,就像钩子似的?,轻而易举地钓来了洛胥的?目光。

他是故意的?。

明?濯在?这小?小?的?把戏里,又一次感?受到那种朦胧的?快感?,他食髓知味,仿佛找到了新的?乐趣。

“既然是令咒,”洛胥隔着巾帕的?手微微用力,“他令你干什么?”

“他不是令我,”明?濯说,“他是令晦芒。你猜我为什么是‘秘宝’?”

洛胥低头?:“因为你是半神?。”

这是明?晗对洛胥父亲说的?,他声称自己的?继任是个半神?,这是件前所未有的?奇闻,因为古神?从不与凡人结交,更?休提与凡人繁衍后代。这世?上所谓的?神?祇后裔,大都是第一个聆听到神?语的?属族自夸,好比明?氏,他们自称是日神?后裔,实际上只是在?光州这一地域,他们是第一个聆听并译出日神?神?语的?凡人宗族。

因此,当明?晗说出“半神?”这两个字,并献上明?濯的?时候,天海御君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承诺。

“明?晗说你是日神?的?后代,而我父亲用‘卍’字火咒守卫天海,他认为我如果能与一个日神?后代缔结契约,成为生死与共的?……”洛胥舌尖顿了片晌,似乎在?找合适的?词,“人,不仅寿命会延长百年,修为也会大为增益。”

所以洛胥在?霈都初见明?濯的?时候,对他不修火这件事表示过诧异。

“可惜我既与日神?没关系,也不算半神?,”明?濯冷酷地说,“按明?晗的?话来说,我只是个容器,一个用来盛放晦芒残魄的?容器。不过那天你也看见了,晦芒那个样子,与废物无?异,所以”

他松开扯缠在?指间的?银发,反握住洛胥的?手腕。巾帕滑下来些许,露出他的?脸,他神?情好奇。

“这样你也要亲、要咬,要对我做下流的?事吗?”

第78章 心念想 下次还可以吗?

镇水铜兽“咕嘟嘟”冒着热水, 浴堂里水雾濛濛。洛胥凝注明濯片晌,忽然?凑近了,目光灼灼:“你?觉得我为?什么要亲你?、咬你?, 对你?做下流的事?”

他双掌上推, 重新夹住明濯的脸, 任由?巾帕掉落。湿衣物贴在他身上, 让他肩臂、胸膛的线条都格外明显, 整个人?如同蓄势的虎豹。

“因为?你?是半神?因为?你?有晦芒?”他没了那层懒散的伪装, 眼眸漆沉沉的, 跟亲人?的时候一个样子, 都有种势在必得的混账劲儿, “还是因为?我是个下流胚, 就爱对人?这样?”

“不知道,”明濯状似认真,“兴许都有呢。”

他问起问题来和洛胥不同,洛胥是明逼着人?要答案, 而?他是轻轻踢皮球,出奇地有耐心。那张脸上的好奇不减, 似乎这是什么难题,让他很想得到?答案。

“没有‘都有’, ”洛胥清晰地说, “只?有我想要。”

想就是想, 要就是要, 跟半神、跟晦芒全都没关系。洛胥坦率地逼近,把小臂间的抓痕、脖颈上的狗链,还有刚刚在水里得到?的甜头,都视作明濯的回应。

“我想要亲, 想要咬,想要对你?做下流的事,”他盯着明濯,“这次可以,下次还可以吗?”

这答案赤裸裸的,没有半点遮掩。他逼到?明濯眼前?,要明濯回应他,一次不够,两次不行,三次、四次……他想要更多次。

明濯言辞戏弄:“再谈。”

他还握着洛胥的手腕,在这被索求的过程中,观赏着洛胥的欲望和莽撞。他的好奇其?实有四分?是假的,因为?每个人?来到?他的身边都有目的,只?是洛胥的目的最特别。

洛胥居然?想要他。

这是明濯听过最奇怪的答案了,不论是明晗还是崔瑞泉,那些人?想要他,都是为?了他的血,或是为?了他的身份,只?有洛胥哪个都不要,只?要他。

要他垂首给个吻,还要他屈尊拽狗链。

洛胥说:“再谈是什么时候谈?”

明濯又看洛胥的喉结,似乎在找链子。他没回答,但?意思明显反正不是现?在。

浴堂里太闷,头发、衣物总也擦不干,洛胥没再逼近,他回身挑起垂帷,把明濯带了出去。他对火咒的把控炉火纯青,等帘子落下的时候,两个人?身上俱已干了。

明濯系好腰带,锁骨上的血枷咒淡了几分?。他拉起领口,闻了闻:“散还君常来这儿吗?”

“从前?我父亲还在的时候,她常来喝酒,”洛胥说,“我父亲消散以后,她就不常来了。”

听他的语气,江霜客虽然?不常来,但?双方?的关系并没有由?此疏远。

“你?既然?肯借咒给她,就是信任她。”明濯松开衣领,“我听闻她与东照山的林是非曾有婚约,怎么我这次杀了林是非,她也不生气?”

“因为?她与林是非的婚约原本就是场人?情债,两个人?其?实没什么交情。”洛胥对四山间的恩怨情仇了如指掌,他到?床边,垂手拾起小瓷瓶,“江霜客的师父叫江临斋,多年前?,江临斋带弟子下山游历,结果在光州失了手,全仗苦乌族的族长林长鸣相?救,才活了下来,但?可惜的是,与他同行的五个弟子全殉了。”

明濯说:“全殉了?”

“嗯,江霜客在众师姐弟中排名第六,她因为?开窍晚而?幸免于难,只?是她师父江临斋经此一事一蹶不振,再也不用?剑了。”洛胥把小瓷瓶抛回匣中,“婆娑门一下失了六名强手,剩下的十余名弟子资质平平,众宗门便以天海为?由?,要求婆娑门让出北鹭山。”

“让位退山是奇耻大辱,”明濯说,“婆娑门必不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