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释钰下了凳子往后退，后脚跟绊到了蹬腿。陈燕廷反应很快，往他身后站，给他垫了一下。

“你走开点。”陈燕廷喝止住想帮忙拉一把的乔子遇。

乔子遇这时脑子和身体才同步过来，他越靠近陈释钰就会越难受，连忙退开好几步远。唐诏不禁严肃起来，问乔子遇怎么回事。今天是他组的场子，这是陈释钰，不是别人，于情于理他都不能掉以轻心。

“哦！是，是我的香水……他晕香……”

乔子遇刚说完，唐诏的鼻子就像刚打通了似的才闻到，脸色瞬间出奇的难看。拽着乔子遇上楼把他推进浴室，让他洗完澡再出来。

这是他的香水。

唐诏越想越愤怒，又转回来一脚踹开浴室的门，取下花洒，对着乔子遇一顿喷。乔子遇才刚进去，衣服也没脱，猝不及防的只知道往角落里退。唐诏怒火冲天，拽住乔子遇的衣服把人拉过来，花洒喷头对准他的发顶冲。

“你他妈的是疯了吗！！！”唐诏怒喝。

可能是水太凉了，乔子遇很快就镇定下来，他咧开嘴，笑着问：“唐诏，你怕什么呢？”

他微长的头发湿漉漉贴在脸上，盖住了眼睛只露出口鼻，在这个昏暗的浴室里，颇有一种惊悚感。

唐诏扔掉花洒，喷头被摔爆，努声质问：“你什么意思。”

乔子遇抹了把脸，把头发往脑后薅，露出那张媚态十足的脸。他贴了上去，环住唐诏的腰，嘴唇贴着唐诏的下巴。

“好一段时间没见了，你都不想的我吗？”

唐诏推开了他：“请记住你的本分。”

乔子遇浑身一僵，呆站在原地，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唐诏出去的身影又折返，给他泼又第二盆冷水。

“今天陈释钰在，你安分点，别去找陈燕廷，也更来别找我。”

唐诏已经离开，只剩乔子遇和那只摔爆的花洒，躺在那里乏力的冒着水。他无所谓的笑了笑，开始认真洗澡。

陈释钰头晕得厉害，乔子遇那股香气比他以往遇到的香水味更加浓烈。

陈燕廷也挺无语，本来带陈释钰来是想吓唬吓唬他的，结果还没开始就被香水给放倒了。凭感觉随意找一个房间带人进去休息，然后又过去把窗帘拉上，隔绝外面楼下一览无余的酒池肉林。

“你就搁这儿躺着吧。”

陈释钰躺在床上手臂捂着眼睛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陈燕廷嘲讽他：“嗤！带你出来玩儿，你尽给我找麻烦。”

唐诏找了过来，顺便关怀一下陈释钰，陈燕廷不耐烦地把他往外推，之后就没再回来。

陈释钰躺了有半个小时左右，头晕症状缓解不少。他闲得无聊坐起来环顾四周，还没来及打量这儿的环境就听见外面传来一浪高过一浪的喧闹，陈释钰下床拉开窗帘看，这一看，眼睛和大脑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和污染。

唐诏表情兴奋得像个婚庆司仪，姿态却又像个指挥万千信徒的神父。手里握着一个夸张的以男性生殖器官造型为设计灵感的麦，这个麦在他手里犹如一柄至高无上的权杖，他举着权杖站在高处激情地振臂高呼。底下的男男女女们像中邪了一般听他指令冲锋陷阵，场面极度混乱不堪，肉体都化在池子里分不清谁是谁。

不严肃的说是海天盛筵，严肃点的就是聚众淫乱。

陈释钰强忍着不适找陈燕廷在哪儿，他仔细的扫了几圈，没见着人，心里莫名的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陈燕廷没混在其中，不然，方添越……

陈释钰皱皱眉，这轮得到他关心么？算了。

陈燕廷当年男女关系混乱是真的，但那些都是玩儿而已，给点钱就打发掉了。可方添越不一样，不是因为他是方家小少爷糊弄不了，而是陈燕廷当初是真的喜欢他，喜欢到陈燕廷来亲自问他要。在这之前陈燕廷已经有7年没怎么来找他麻烦了。

陈释钰从不会拒绝陈燕廷，无论是陈燕廷想对他做什么，又或者想问他要什么，因为这是他欠他的。

但当陈燕廷亲自来问他要方添越的时候，他头一次生出了抗拒的冲动。

他想说：这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对我很重要，能不能，不要抢走他。

可他有什么资格提出这样的请求，方添越不是他个人所属物品，陈燕廷又为什么偏偏要来问他。爱情和友情本应该不冲突的，可他和陈燕廷为什么在方添越这件事上非要闹出个你存我亡的阵仗。

当方添越和陈燕廷高调宣布恋情的时候，陈释钰还能安慰自己，输给陈燕廷很正常，没什么的。没了方添越，他还有公司。可当他连公司也没了后，他什么都不想了，他就只想死。

可这世道，活着很难，死同样也不容易。

第八章

什么叫船到桥头自然直，昨晚的晕香，今早李扬帆的电话就是。

陈释钰醒得很早，他出来的时候周围一片安静，一个走动的人影都没有。也许昨晚彻夜通宵太兴奋了，白天就得休养生息。

等他下到一楼时，看到沙发、躺椅，还有地上都横七竖八的躺着人，每个人脸上呈现着诡异的安详与满足。地上飞洒着某些违禁的药品、吸毒工具、酒瓶、安全套，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干涸了的液体。经过一夜的发酵，已经形成一种奇怪的令人作呕的复合型味道。

陈释钰嗅觉很敏感，连忙跨过这些横陈的肉体快步往门口去。

刚出到外面就发现有个人在靠着墙抽烟，上半身和整张脸都隐匿在茂密的爬山虎叶子堆里，只露出手和烟，他的手指修长，夹着烟的姿势从容随性。

乔子遇从那堆叶子里冒了出来，同他打招呼：“早上好啊，陈二少。”

一回生二回熟，陈释钰懒得再纠正他。

“早。”

“都认识一天了，怎么还这么生分啊？”乔子遇笑眯眯地问。

陈释钰没工夫理他，他在打车。昨晚是陈燕廷带他来的，他不好开陈燕廷的车走。可是这里是远郊，这个时间又还挺早，打车很难。

乔子遇很没眼色地凑过来看他的手机页面。

“呦，你想打车啊，难喔~”乔子遇冲他促狭地眨眨眼，“要不我送你吧？”

陈释钰狐疑，乔子遇立马举起双手作投降姿势。

“没喷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