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瑾沉默片刻，忽然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晏苍，晋王妃死了吗？”

晏苍一僵。

床榻间所有的温馨和旖旎不翼而飞。

晏苍面色变得僵硬而苍白，怔怔看着楚云瑾，声音艰涩：“怎么突然问到她？”

“就是好奇。”楚云瑾窝进他怀里，双手抱紧了他劲瘦的腰，像是在给他力量，“她一定是做过十分恶毒之事，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场。”

晏苍没说话，只是沉默地任由她抱着，神色紧绷，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晏苍。”楚云瑾声音低低的，像是来自遥远的地方，“你心里是不是很难受？其实我不怪你的……如果你是对我愧疚，自责未曾保护好我，我不怪你，真的，你有自己的无奈……”

晏苍一震，眼底浮现恸色：“瑾儿……”

楚云瑾轻轻闭眼：“有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是你的皇后，虽然我连你的面都还没见就醒了，但不知怎么回事，我就是确定那个皇帝是你。”

晏苍嘴角抿得泛白：“你在梦里还看见了什么？”

“只有嬷嬷和宫女。”楚云瑾回忆，“他们说丞相和定国公逼着你废后，因为我父亲贪污被抄家，我没资格再做这个皇后……可是我知道，他们只是利用这个机会，让他们自己的女儿坐上后位……”

她睁开眼，心疼地看着晏苍：“那个时候的你，是不是很无助？”

晏苍怔了半晌，才缓缓收紧手臂，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对不起。”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楚云瑾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他唇边，“虽然我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这些都不是你的本意，你无能为力，所以这一世，你才从小练武，早早就去战场厮杀，掌握兵权在手，是因为你再也不想被旁人威胁了是不是？”

晏苍没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她，身体绷得紧紧的，眸心是深沉的痛苦自责。

楚云瑾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被他抱着。

她觉得自己可能说太早了。

这些话或许应该再等一等的。

但是长痛不如短痛。

问题不解决，就会一直憋在他的心里，长久地折磨着他。

原本温馨旖旎的夜晚，突然变得漫长难熬。

晏苍安静地抱着楚云瑾，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松开自己的双臂：“睡吧。”

“晏苍。”楚云瑾抬起头亲了亲他的唇，“我知你心里难受，但……”

“瑾儿。”晏苍表情怔然，垂落的眸心浮现苦涩，“你若知道自己承受过什么，你不会原谅我的。”

“怎么会？”楚云瑾皱眉，“你不相信我？”

晏苍神色落寞，沉默不语。

楚云瑾问道：“我的痛苦是你造成的吗？”

晏苍攥紧手：“是因为我的无能……”

“可你一开始并不是储君啊。”楚云瑾道，“倘若你从未有过争储的念头，那么朝堂上没有势力，没有真正忠于自己的文臣武将，仓促之下登基，被人掣肘不是很正常吗？”

晏苍定定看着她：“瑾儿，因为你还没有那些记忆，如果你有”

“你可以告诉我吗？”楚云瑾道，“你提前告诉我，让我有个心理准备，万一以后哪天我突然想起来了，才不会造成太大的冲击力。”

晏苍垂下眸子，沉默着。

周身萦绕着一股惶惶不安的气息。

楚云瑾以前从不认为这么强大的人，也会有这种彷徨无助的时候，可此时的晏苍，真真切切就是在彷徨不安。

第128章 一切都过去了

楚云瑾抬手捧着他的脸：“晏苍，痛苦的事情憋在心里久了，会形成心魔，日复一日折磨着你，你这么强大，不应该受困于早已过去的事情……而且谁知道那些是真是假？说不定只是大梦一场呢。”

晏苍抿着唇，没说话。

楚云瑾坐起身，把晏苍也从床上拽了起来：“如果你当真拥有不属于这一世的记忆，你就当成那是一场梦，反正我们这一世过得很好不是吗？你没有对不起我，反而是我之前一直在作”

晏苍道：“之前一直作妖的那个人不是你。”

楚云瑾声音一卡，咬着唇，有些紧张地看着他：“这话可不能乱说，被别人听到，我极有可能被当成邪祟烧死。”

晏苍轻轻叹了口气，把她抱在怀里，久久没有说话。

“你说得对，因为前世太过无能为力，所以这一世我提前做了准备，哪怕引起父皇猜忌，我都顾不得了。”晏苍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时候你是皇后，但我们俩在朝中都势单力薄，唯一的后盾就是楚尚书，但楚尚书根本是丞相和定国公联手之后的对手，他很快被查出贪污，进了牢狱，然后就是丞相和定国公逼我废后。”

楚云瑾抱紧了他：“然后呢？”

“我……”晏苍声音艰涩，充满着痛苦，“我把你降为贵妃，让温静笙做了皇后。”

楚云瑾安静地听着，想到温静笙对晏苍的感情，想到她对自己的敌意……爱得深沉的人不仅仅是晏苍，温静笙其实也是。

但两个人的感情容不下第三个人。

楚云瑾思索着，如果温静笙前世也嫁给了晏苍，那她这一世嫁给晋王是不得已吗？她分明还喜欢着晏苍，显然不是心甘情愿嫁给晋王嗯，捞月也说过，晋王妃一直爱慕晏苍，她嫁给晋王是身不由己。

前世今生走向不一样，大多是因为做决定的人不一样。

所以楚云瑾几乎可以确定，温静笙这一世嫁给晋王，必然和晏苍有关。

楚云瑾依着自己看小说这么多年的经验，自动整理出半部小说结局，她在晏苍怀里低声说道：“温静笙当上皇后之后，是不是还不满足，整日以折磨我为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