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是你徒弟。”顾游压根不认识他。

“你怎么不是！你……噢，搞忘了，你这小子什么都不记得了。赶紧给小四打电话叫他接你回来！他找不着你，躲在外边也不回家！哼！”

“小四？”顾游眨眨眼，“我不认识。”

“什么不认识！”老头子伸手敲了一下顾游的脑袋，“屠兴！屠兴晓得不？赶紧给他打电话！”

顾游捂着脑袋抗拒道：“……我不要！你到底是谁呀？”

“我？……哎……你来了自必就晓得了。你这个娃，怎么嘞么调皮，人家小四说要带你回来，你怎么又跑了呢？”

“我还想问你们呢，你们干嘛非要把我抓到山上去！我本来就不想活了，一想到以后要住在山上，我就更加不想活了！哎呦！”

老爷子气个半死，打了一下仍旧不解气，伸手又补了一板栗：“你这个臭小子真是被养废了，动不动就寻死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要不是我算出来你命中有这么一劫啊，你早喝孟婆汤去了，还不快好好谢谢我！”

顾游捂着脑袋吃痛道：“我谢什么谢呀你这个臭老头！脑袋都快给你磕破了！”

“你！哎……你啊……”老头直叹气，“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你这孩子还是这副德行，真不知道我是幸运，还是不幸啊……”

“唉？”

顾游当猫当习惯了，下意识地伸手玩弄白胡子老头的胡须，手被狠狠拍了一下，顾游捂着手闷闷不乐道：“我们见过吗？”

“见过，那个时候你还小呢，只……到我这里。”老头伸手比了一下自己的腰，又感叹道，“没想到你现在已经长那么大了，真是岁月催人老啊……”

顾游倒是真的不记得这个人了：“我们在哪里见过的？”

“四川，青城山上。现在咱们搬去青鸾峰了，青鸾峰，在安徽。”

“四川？安徽？”顾游撇撇嘴，“可是我都没去过！”

“那是因为你没有这部分的记忆呀！”老头呵呵一笑，“只要你过来，我解了那道禁锢，你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哦。”

“回来吧！别让师父担心！……”

老头抛下这句话后，顾游就醒了。茫然了半天，顾游又吃了罐猫罐头。

……刚刚那个梦，是真的吗？

顾游一边吃一边发呆。细数从小到大的经历，好像确实有一年的记忆消失不见了，以前他没怎么在意过，现在被提起，顾游倒是有些好奇消失记忆的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脑子里乱糟糟的，顾游很想找个人疏解自己心里的烦闷，奈何白朔不在身边。

无所事事地在家溜达了好几圈，顾游跳到窗台上往下看，一点模糊的红色闯入他的视线。

白朔回来了？

顾游赶紧跳下窗蹲在家门口等着他回来，白朔的脚步很急促，一开门，白朔便有些崩溃道：“阿游……”

注意到白朔情绪很糟糕，顾游没有跟他讲刚刚他梦到的事情，只是小声问他：“怎么了？”

“顾朝……给我打电话了。”

顾游瞪圆了眼睛：“他说什么了？！”

“他告诉我，如果三天之内你还不回来，他就……毁尸。”白朔眼里透着绝望与愤恨，“他怎么可以……”

一听到这个，顾游反而冷静了下来：“……这样啊。他要毁，就让他毁掉好了，我不在乎。”

第47章 No047

“怎么能不在乎？！”白朔不可置信，“那可是你的身体呀！……难道，难道你不想变回去了吗？”

“不想啊！”顾游别过头，不敢看白朔的脸，“当只猫……挺好的。寿命短，活的也自在，干嘛不当呢？”

“寿命短……”白朔犹如雷击，“……原来你是这样想的。所以你愿意回来，就是因为这个，是吗？你可怜我，怕没了你我活不下去，可是，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想法，阿游，在你眼里，我只是个需要人可怜的笨蛋吗？”

“告诉我啊……”

和以往不同，这次的白朔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流着泪，没有出声，也没有什么动作，却比以往任何一次哭泣都要让人觉得心痛。

顾游没法开口。

白朔知道他说中了，苍凉道：“……我知道了。谢谢你，谢谢你愿意陪着我。这些话我会装作没听到，我……尊重你的想法。”

白朔擦干眼泪，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阿游，你饿不饿？我等会不去上班了，可以给你做饭。”

顾游的愧疚终于在此刻爆发了：“能不能别这样……”

顾游宁愿白朔打他一顿，骂他一顿，也比现在白朔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接着对他强颜欢笑要好。

“不想吃饭吗？那我……去，收拾收拾房间吧，”白朔强忍着心中情绪，“等我收拾好了，我就出去找一个时间充裕的新工作，晚上有想吃的吗？我回来的时候可以……”

“能不能别这样了！”顾游大吼出声，“你是在怪我吗？好啊，你要是怪我，你打我，骂我，都可以，现在这样到底是要怎么样啊！你要逼疯我是吗？好啊！我早他妈就疯了！我死都死了我还怕什么啊！要不是为了你……我早他妈死大街上一了百了了，你现在这样，我恨不得那天直接就他妈冻死算了！你说我干这些蠢事，到底都是为了谁啊！”

泪水顿时决堤，白朔抽着气，一下一下摇着头：“不……我不要你为了我……我要你为了你自己……”

“阿游，你真的很好，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只是个软弱的笨蛋，是你善良，你想帮我，你才留了下来。可是我宁愿你从来没帮过我，我自己一个人可以，那么多年我都挺过来了，你不能……让我习惯你的存在后又永远离开，那样太残忍了……”

顾游愣了很久。

“不。你说错了……软弱的笨蛋从来都不是你，我才是那个笨蛋，既软弱，又自私的笨蛋。”顾游低落道，“我不仅没你坚强，我还自作聪明。我凭什么就觉得你很需要我呢？简直笨蛋到家了……”

白朔的脸上露出一丝慌张：“不、不是的，阿游，我需要你，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游打住他的话，乱糟糟的思绪逐渐清晰：“其实我还是不想死对不对？……嘴上说着想死，却还是用你需要我这种借口活着，我用你对我的愧疚绑架着你，却浑然不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