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梢”依旧很安静,他径直走进,已经有很多亲戚到来,等人到得差不多时大家一起吃午饭,吃完后休息了一会儿,一同前往墓地。
来来回回折腾到太阳快落下,才再次回到“月下梢”,这一整天徐西淮都没看见庄怀吟的身影,在大家交谈正欢时,他竟不自觉发起来呆,想到重逢后俩人的第一次见面。
之前放棺椁的地方现在已经空了出来,但前面放着灵台和黄老的照片,上面依旧有长明灯燃得正旺。
舅母过来和他打招呼,她长得慈祥,由于怕冷,穿着的长外套外面又披着一件大衣,使徐西淮回过神来。
“西淮怎么坐在这不说话?”
徐西淮对他笑了笑,说:“舅母,之前都说完了。”
舅母摸了摸他的头,说:“这些来的人都太大了,不是同一辈,不熟,说不到一块儿去也正常。”
徐西淮放低声音回:“哪有,舅母还把我当小孩儿。”
舅母接着握了握他的手,说:“可不是么,你是声名在外的大医生了,老黄之前就总与我说起你。”
徐西淮回答说:“如果不是黄医生之前带着我,也不会有今天的我。”
舅母说,孩子,都是你自已努力得来的,怎么说得上是谁谁托举你到这步田地的呢。
徐西淮转移话题,问:“黄医生的病人您还有印象么?”
虽然这样问不怎么妥当,毕竟妻子不从事医学领域。
舅母回他:“有些熟悉,平时啊,陆陆续续都会有人来家里看望的,他生前有,生后也有,也是死而无憾了,枉费有那么多人记得。”
徐西淮回说:“黄老高风亮节,应该的。”
他又接着问:“舅母,您对一位叫‘庄怀吟’的男生有印象么?”
这句话他很早以前就应该问的,但是到现在才说出口。
“你说名字我肯定记不太得了,有照片么?见过应该会有印象。”
徐西淮拿出自已的手机,在相册里找到一张照片。
“这小孩儿,没印象。”
徐西淮说:“这是几年前的,现在要成熟一些。”
舅母说大致轮廓不会变,自已真没见过。
那还能知道的,就只能从黄老接诊过的病历里面找,那些在医院,属于病人的隐私信息,自已无权查看。
“西淮你找这位时候什么紧急的事么?是黄医生之前的病人吗?”
徐西淮也不确定,但能有交集,大概率是这样。
“应该是,他之前去了黄老的葬礼。”
舅母说,那就是了,去葬礼的除了亲戚朋友,就只有接诊过的病人。
而庄怀吟与黄老成为“忘年交”的概率过于小,最主要她这个妻子总该知道。
“老黄有个书房,去世后谁也没动过,那里面有些东西,我也看不懂,也许你可以去看看。”
妻子看不懂的,那应该是关于黄老他自已的,与医学领域相关。
“好,哪些不能看您提醒我。”
徐西淮说完这句话后他看到舅母的表情不太好,连忙问“怎么了”。她说:“唉,说到这里,他去世之前什么也没交代,好好地,在很平常的一天就走了……”
徐西淮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
那间书房不大,书架上放的大部分与医学相关的书,很多徐西淮也看过,属于神经外科,有专门的一个角落放着课外书,古今中外都有,这些很多徐西淮就只听过没看过了,他不怎么喜欢看这些。
“那抽屉的钥匙在我这儿,你打开就行。”
书房其实挺简陋,除了书架,有一张桌子,还有一张沙发,其余就没什么了。
桌子上面堆了很多书,甚至电脑也还在,没有灰,大抵是固定时间会有人来打扫。
徐西淮打开抽屉,最先看到的是一个红色印章,下面是很多写满字的纸,还有一个信封。
信封上是用黑笔书写,遒劲有力,落笔二字:遗书。
其实他也许早已预感死亡,在自已也不知道的很平常的一天,所以不能什么也没留下。
徐西淮把这封信递给舅母,他看见舅母的手都在颤抖,颤颤巍巍地接着放在自已口袋里,然后若无其事地与徐西淮一起找。
印章是带有“黄远堂”字样的专属印章。下面的纸则是写的很多医学相关的笔记,这些都很好,是很有用的知识。
徐西淮甚至在过目时都不自觉逐字逐句阅读,舅母也看出这孩子求知,开口:“这些放这儿也没用了,儿子经商,用不到这些,你都拿去。”
徐西淮连忙谢过,去开另一个抽屉。
那一个抽屉里只有一个红色封面的本子,他打开首页看了看,知道是一本日记,很旧,红色的牛皮都掉了一些颜色,里面的纸张也很陈旧。
“这是一本日记,黄老有写日记的习惯么?”
舅母点了点头,说:“年轻时总看他写,这本子不至于保存了几十年,应该就是这近些日子,我没见这个。”
徐西淮把本子递给舅母,她的手依旧在颤抖。
“这里面也许有他和您的点点滴滴呢。您日后好好看看。”
舅母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