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说完了,有点缓不过来,徐西淮递给她纸擦眼泪。
“说出来好多啦,不好意思我又哭了,您也许不太懂吧,可是我真的好爱好爱我爷爷。我好想他啊,希望他经常来我梦里。”
“爷爷会来梦里的,爷爷会一直爱你的。”
虽然没亲身经历过死别,可我也有思念的,我也有好想念的,我经历过的,应该是差不多的吧。徐西淮在心里想。
处理完医患关系后他整个人轻松了很多,今天晚上没有手术,虽然说共情对于大人来说是大忌,可是或多或少会受到情绪的影响,徐西淮明显情绪不高。
他脱下白大褂出门,准备打车回家,莫名其妙想到住在他楼上的“狗皮膏药”,只想摇头扶额,进小区时天空还没完全变暗,人很少,他看着不远处底面往楼里走,在不远处看到蹲着的人。
蹲着的人穿着白色体恤,有点卷的头发映着黄昏里的光,脸上带着笑意,手指拿着东西在喂树下慵懒的小猫。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总是有意或者无意出现在自已面前,更无从得知为什么不能当做陌生人不起波澜暼过一眼,他打算强迫自已这样做。
于是不理,自顾自地走进楼里。
而最让徐西淮最不解的,也许是庄怀吟好像有眼睛在自已身上。他刚刚明明没有往徐西淮这边看,却能跟来他的后面,尽力去够他的胳膊或者去碰他的手,嘴巴里说着话:
“西淮,你回来啦?你今天回的好早。”
他点了下头,用钥匙开门,想把庄怀吟隔在外面。
“你怎么啦?”庄怀吟用脚抵着门,察觉到徐西淮的情绪不太对。
徐西淮没回,低头看他的脚。
庄怀吟歪着头看他眼睛,问:“还在为前几天医闹的事情不开心吗?不是已经解决了吗?那一家人蛮不讲理,你不要因为这个影响情绪。”
徐西淮想起那女孩说的话,觉得庄怀吟的话有点以偏概全,他说:“在不知道全部的情况下不要妄下结论,脚拿开。”
庄怀吟这话只觉得他还向着别人,“你怎么这么说呢?我向着你的。心情不好就说出来,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你是因为什么东西不开心呢?”
“你最没资格说这种话,自已做不到就不要要求别人按照你说的做。”
是啊,他最没资格,毕竟当时他就是发生了什么也不说,别人发现不了,他就自已烂在肚子里,等到别人发现时,他人都不见了。
庄怀吟说:“我们今天还是不要扯别的事情好吗?我只想你能开心一点,哪怕骂我转移一点注意力呢。”
后来他又补充,“如果你说出来能好受一点的话,随便扯也没关系。”
后来徐西淮很简略地概括了今天他听到的故事,像庄怀吟解释了为什么不要“以偏概全”,说到最后他自已都没发现两人就抵着门说了很久。
说到结尾时庄怀吟突然转到自已,无厘头说:“她的爷爷和我家里人好像,你记不记得之前我们走在我家的小路上,两旁也有很多狗尾巴草,也看到了黄色的花。”
徐西淮不自觉看着他眼睛,认真听他讲话。
说完后仔细回忆起那样一条小路,与姑娘和庄怀吟说的重合。
最后徐西淮点了点头,几不可闻“嗯”了一声。
庄怀吟又说:“当时我爷爷手上也有很多膏药,为了备着,我们还一起去镇子上买过膏药。”
后来他又说:“其实现在他手上也很多,但是好在我能经常回家,虽然还是得备着。”
徐西淮没点头也没说话,脑海里是庄怀吟爷爷的样子,很模糊,包括那个画面里的他奶奶,包括庄怀吟。
“唉呀别想了,回家吧回家吧,我不打扰你了,在这蹲了这么久站了这么久也没踏进去半步,抱一下你总不过分吧?”
庄怀吟询问没一点儿用,因为回答都是拒绝。
于是干脆穿过他垂着的手搂住腰,下巴在肩膀上抵着,脸颊磨蹭到他的脖颈,怕又被扇巴掌,一秒过后就自已松开了。
“早点睡觉!”
说完直接跑上楼了。
第9章 都这么个距离了,再亲一下吧
当再一次晚上工作完回家时,徐西淮打开出租车的门,出来时已经下起大雨,大雨里还夹杂着凉风,风把小区道路旁的树叶飘落在地,“阿嚏”一声才终于清醒过来
他又双叒叕在出租车里睡着了。
徐西淮觉得这个夏天特别漫长,燥热的天气加上高强度的工作快要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又或者全归结于身边总是若有若无的某人。
但好在今年的热夏也就这样过去了。
他躲在门卫室还是朦胧地看着飘进来的一片黄色扇形银杏叶,衣服、裤子被淋得不像样,头发还有水滴下来。
叔叔看着他这样可心疼,说:“徐医生您在这待会儿吧,现在雨太大了。”
说完拿了一条毛巾擦擦他的头发,再拿了件外套搭着。
徐西淮依旧看着某处出神,随便点头。
“今天小庄没有接你吗?”
徐西淮觉得这场大雨可能浇进了他的脑袋里,迟疑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所谓的“小庄”是谁。
徐西淮也没说话,看着叔叔笑了笑。
“前段时间都好好的,就今天开始变天了,叔叔今天看了看日历,刚好秋分,看来是秋天来了。”
而徐西淮的态度显而易见,缓缓呼出一口气然后说:“是啊,夏天终于过去了。”
门卫叔叔以为他不喜欢夏天,说:“徐医生讨厌夏天啊?我看也是,这大太阳让人心烦,而且一到夏季你就回得很晚,这季节很忙吗?”
徐西淮回:“调走了一位同事,所以忙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