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1 / 1)

蒋璐已原形毕露,张世豪万万不留叛徒,她唯有拴住郑总长,得一线生机。

我醍醐灌顶,她死活不流产究竟因为什么。

这是她保命,保荣华利禄的筹码。

凭蒋璐深谋远虑的道行,她敢弃全盘,押宝郑总长,想必抠着把柄了。

郑总长好吃好喝的养着相安无事,他有过河拆桥的打算,那么走投无路的女人,最豁得出鱼死网破。

我笑吟吟用刀尖勾起蒋璐的下巴,郑总长瞳孔圆睁,蹿起直奔回廊,又猛地意识到不能激怒我,他整个身体僵硬佝偻着,“劳恩小姐!”

“郑总长,我不强求你撤兵,我知你做不了主,我要你两句话。你给,我撂下匕首,我们大路朝前各走一边,不给”

我在她白皙的皮肤肆意描画着,片刻的工夫便伤痕累累,狼藉不堪,“郑总长睡了豪哥的马子,你打脸打得很潇洒嘛。你喜欢也好,厌恶也罢,蒋小姐是一帖狗皮膏药,你甩不掉。她有她的价值和用处,活人与死尸,具备抱负大志的郑总长,是选择前者的。何况。”

我瞥了一眼她小腹,“您老来得子,不稀罕吗?”

郑总长双手在虚无透明的空气中颤动着,“劳恩小姐,上面拘押张老板,没提您的事,您是留是走,澳门边境来去自如,连盘查这一关,都为您省了。”

“贩毒潜艇,东北那边掌握了确切情势吗。”

我没搭理他,开门见山问了这一句,郑总长一愣,他支支吾吾,却说不清,“劳恩小姐,您不要为难我。官场混饭吃,想保住帽子,就必须费尽心机,官大半级压死人,谁没有苦衷呢。”

“1902怎么处置,豪哥会死吗。”

郑总长这回答得干脆,“我没接到进一步通知,或许上面的人物在等什么。这一点,我不知情,劳恩小姐身处其中,您比我明白。”

我使了个眼色,秃头开枪三连发,将四名警员的三名打得跪倒在地,他旋即扯了扯我衣襟,压低声音附耳,“嫂子,这一出足够震慑郑长林,他还没胆子白吃黑,沈国安是首要麻烦,澳门警署怂了,他会搞第二招的。”

我悻悻收了刀,蒋璐委实吓得不轻,她颤栗着跌在健全无恙的那名警员怀中,手按住腹部,惊魂未定的惨白相。

“郑总长,1902炸废了一半,一粒砖瓦,我要它原封不动。一周内,你会接到全面撤兵的指令,届时警署拘禁豪哥,怎样剐了他的脸,怎样还。”

我将匕首往地板狠狠一掷,无人敢拦截我,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秃头扬长而去。

沈国安的降临令澳门面目全非,它是一潭黑暗静止的沼泽,风平浪静,内部风起云涌,猎物入口,便翻搅吞噬。

佛说一念天堂,但世间几人信佛。

不肯放下屠刀的权贵,甘之如饴活在虚伪厮杀的阿鼻地狱。于贪恋风月的女子而言,那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冷血,悲悯。于傲骨天成荣华贵胄的男子,何尝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一夕博弈,定胜负乾坤。

嗜赌的狂徒,从不认为自己输。

持利刃一剑封喉,被击溃成王败寇。

这场黑白之争,终归有人付出性命的代价。

我命令秃头先回庄园,联络红桃,转述她澳门的局势,委托她到黑龙江省军区通知关彦庭,秃头不解,这节骨眼,大势已去的关彦庭未必冒险制约沈国安,我让他别多问,我自有我的用意。

秃头离开后,我叫阿波跑一趟驻澳军警大楼,等我的消息,我支开了所有暗处尾随我很可能坏事的马仔,驱车抵达葡京酒店。

沈国安下榻在此,知彼知己的祖宗,必然也在附近。

我打听了两家毗邻的星级酒店,这一串赌场林立,张三爷与劳恩的盛名,无异于黑道通行证,没有办不成的差事,我拿到具体的房间号,马不停蹄飞奔上楼,直接破门而入。

屋内光影黯淡,缭绕着浓稠无际的烟雾,穿着检察厅厅长制服的祖宗坐在靠窗位置,他单手撑眉骨,指尖慵懒夹着一支雪茄,漫不经心翻阅一摞厚重的资料,几名部下隔桌汇报公务,似乎顶撞了他的逆鳞,祖宗反手扔了文件,塑料夹横飞砸在为首部下的侧颈,还来不及捂住,我踢门这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他们纷纷张望过来。

祖宗抬头,他本是不经意,正要低下,我逆光唤了他一句,他签字的动作倏而一滞。

我急促喘息着,“给我十分钟。”

沈国安的赶尽杀绝,祖宗心知肚明,我来澳门后,与他形同陌路,我肯独自找他,也是有所求,他擦拭着手指沾染的墨迹,断断续续擦得很慢,部下试探问还继续吗?他沉默半晌,挥手示意会客室内的下属散尽,只留了二力。

他讳莫如深注视我,在他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中,我根本开不了口,但我别无他法。

“沈国安以官权施压警署,控制了1902。东北河北省公安厅正在提审证据,张世豪在澳门始终风生水起,潜艇登陆后,内地的条子如临大敌,1902颓败,生意停滞不前,这一次是千载难逢的时机,他们想按死张世豪。”

祖宗脸色并不好看,浮现了几分阴鸷。

我深吸一口气,“良州,我求你。”

“阿霖。”他沉声打断我,“你是否忘了,我和他是不共戴天的死敌。”

“我没忘!我全部清楚。”我急切晃过桌沿,蹲在他脚下,攥住他的手贴在自己冰凉的面颊,他掌心温度炙热,丝丝缕缕的纹路更滚烫,几乎灼烧了我脆弱的皮囊。

我泪眼婆娑,看着他失魂落魄,“良州,我曾畏惧你打骂我,也埋怨你多情,你拥有那么多情妇,她们和我分食你,争抢你,我希望你独属我,哪怕它不切实际。可我从未质疑你是趁虚而入的小人,即使张世豪是,你也不是。沈国安这一招太卑鄙,他不顾你的颜面,你知道他要什么。”

二力生怕祖宗一时冲动,惹了不可收拾的祸端,他急忙劝诫,“州哥,沈书记已经开始防备您了,您要投其所好,表现父子忠义,否则前功尽弃。”

祖宗一言不发,连鼻腔的呼吸也悄无声息,他许久抽离了我掌中,指腹细细抚摸我的眉眼,我的嘴唇,他是如此令人痴癫的神秘和温柔。

我们弄丢了彼此,在爱恨别离的故事里。

我牢牢地攀附最后一根线,声嘶力竭的挽回过,在落幕前救赎过,在熄灭的火光里挣扎过。

但付诸东流。

他停在我眼尾的红痣,“阿霖,我暂时斗不赢沈国安。”

262阿霖,用你交换他

我朝他脚下爬了几步,抱住他的腿,“良州,你的为难之处我心知肚明。可我走投无路了,正国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地方只手遮天,沈国安操纵澳门警署一句话而已。郑长林是警署总长,他把柄比比皆是,关彦庭送来的蒋璐叛变了。她归顺沈国安,怀了郑长林的骨肉,声誉和血脉被蒋璐拿捏,想牵制他为己所用,轻而易举。”

我抵在他膝盖,牢牢握住他的手,紧贴在面颊,“即使我分量不够,沈国安识破你妄图弑父换书记职位的野心,虎毒不食子在官场,就像笑话。你做检察长七年,见惯了因乌纱帽反目为仇的戏码,沈国安嗜权如命,他是要一个忌恨他毁灭生母、充满复仇杀机的长子,还是昌盛的中央宝座。”

“程小姐。”二力怒斥我,“您失言了。州哥的母亲死于衰竭,和沈书记无关,道听途说的流言,您也当真吗。”

我凄芜发笑,“良州待我不薄,他养我的两年是我此生最纯粹的时光。不必奔波衣食,欢喜自在。他的秘密,我还能恬不知耻到处传播吗?你侮辱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