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1 / 1)

我恍惚听见了他声音。

他拿着喇叭,在山头最高的槐树下,喊我的名字。

我莫名酸涩,放荡不羁的浪子,也会有无措之时。

保姆堵在客厅的玄关迎接,她欢喜的夫人盘旋在唇齿尚未喊,看到我左颊震惊得摔了手里姜汤,“您的脸!”

我看着碎裂的瓷片,“像鬼吗。”

她哆哆嗦嗦的阖动唇瓣,关彦庭顾不得换鞋,裹着我虚弱单薄的身躯直奔二楼,“医生赶到,立刻来夫人卧室。”

他踢开房门,支撑着我立在淋浴底下,热水喷洒出的瞬间,他无比温柔脱着我脏透的衣衫。

我佝偻着挡在乳峰,水流浇注而下,打湿了我每一寸赤裸的肌肤。

肚脐和臀部泛着月白的光泽,晶莹妖娆,镜子折反着我,也照射着他,关彦庭的衬衫严丝合缝重叠着肌肉,壁垒分明的线条一簇簇蓬勃张扬,他攥住我手腕,一点点引导着我,肆意打开自己的胴体。

他揉搓着我布满污泥血渍的皮囊,流连至双乳时,娴熟而自如的捧住,一样的手法搅动捻磨,雪白的肉升腾着一缕艳丽的绯红,恰似欢爱后激情的烙印,这一刻半分也不色情,竟说不出的温馨缱绻,柔情似水,粉嫩的顶端粘连的一枚干稻草,无声无息从他的指缝流泻。

我瑟瑟缩缩的垂着眼睑,大理石瓷砖倒映着我和关彦庭交缠的影,潺潺漫过的水痕,像春风拂过的手指。

“怪我吗。”

他呵气是薄荷的清冽,我一动不动凝视着他滑向小腹的手,“是我不谨慎。做了冯灵桥的瓮中鳖,难道我一辈子都活在你寸步不离的呵护下吗。敌在暗,我在明,猎物躲不过一世。”

他闷笑,“关太太慈悲为怀。”

“事已至此,悲天悯人不是多此一举吗。”

他指节弯曲,蹭过我鲜血淋漓的皮,狰狞的切口在刀尖刺穿的刹那,是何的残暴与疼痛,关彦庭眼底闪现一束杀机的狠厉,“张世豪绑了冯灵桥,冯秉尧这一笔账,我会亲自算。”

“关先生屈居冯书记之下,升迁的紧要关头,还是自保最重要。别让沈国安坐山观虎斗,钻了空子。”

关彦庭专心致志清洗着腐烂的刀口夹杂的沙砾和脓水,“自保和算账,两者不矛盾。”

淅淅沥沥的不适感蔓延整张脸庞,我咬牙按捺,不愿在此时火上浇油,“冤冤相报,以付出代价为基础,我宁可你不做。我只好奇一事,如果我永远这副面貌,关先生会厌弃我吗。

他撩拨着我湿漉漉的长发,“我倒盼望如此。”

我糊涂了,他笑得颇有几分自嘲,“风月争不过张老板,旧情争不过沈良州,若关太太不再风情万种,兴许最后属于我,也不一定。”

卧房里保姆铺了一张新的鹅绒被,关彦庭把我放置在床中央,他一手拿起烟盒,一手拆解着西装纽扣,跨步出了房门。

我摸索着套上棉裙,高度紧绷的精神在漫长的折磨后,彻底稳定下来,失魂落魄望着窗柩投洒的星光,浑浑噩噩的昏睡着。

直到一楼车库传来几声鸣笛打断了我的浅眠,张猛驾车驶入庭院,后座迈下几名穿着军装衬衫外搭一件白大褂的军医,年纪四五十岁,为首的男人是武警总医院副院长,外伤医疗领域的圣手,京都的公检法正部级官员专属医生,请他私宅问诊档期十分困难。

他们匆匆忙忙进入别墅,一五一十摆整齐仪器,男人消毒手指后,恭敬问夫人的脖颈以下是否有伤。

关彦庭松了松墨绿色的领带,站起走向我,他按住我乳沟上半部分位置作为界限,示意男人检查,男人轻压一寸衣襟,瞥了一眼便速速遮盖,“无妨。静动筋脉毫发无损。”

关彦庭沉默注视着医生检查我的瞳孔和下颚,“怎样。”

“未划伤神经线,一些剂量猛的药物是可以用的。自然,恢复如初万万不可能,即使治愈,难免白璧微瑕。割伤的力道非常狠,这一块皮肤已经祸及了根本。”

关彦庭面无表情摩挲着腕表,“我要完好无恙,不留疤痕。”

男人倒抽气,他尴尬笑着,“参谋长,我医术有限,不止我,任何大夫,无法确保这一点。”

“旁人家属无须你确保,我现在有要求。”

男人被逼得进退两难,半晌才顶着压力说,“我尽量。概率微乎其微。”

关彦庭说,“有劳。”

张猛带医生下楼开药,不久保姆拿了一杯水和一粒硕大的药丸,她交代了几样注意事项,关彦庭听得格外入神,

他揽着我腰际坐起,在我背后垫了只枕头,接过保姆递来的药丸,捏在指尖掰碎,匀成一小口喂我,药丸苦得很,一股子蝉蜕和黄连的味道,我舌尖舔了一下,便皱眉躲闪。

保姆站在床尾焦急跺脚,“夫人,您伤口超过四十八小时,再不肯吃药,唯恐愈合不了。”

关彦庭掐着我下巴,迫使我仰头,他正经严肃说,“霖霖,听话,乖乖吃掉。”

我死咬着牙关,他中指稍稍一掰,药丸险些弹入我口腔,我奋力推拒他,呜咽的啼哭着,他从未经受过我这般脆弱可怜的模样,他蓦地止息了逼迫,指腹抹掉我眼角淌溢的泪,“关太太知道,你磨人时,我招架不了。”

他把药丸扔进自己嘴里,那么苦的外囊,他眼睛也不眨,吮干净表面一层涩味,吐出喂到我唇边,我迟疑盯着,他大拇指摩挲了两下药丸沾染的唾液,“我刷牙了。”

我扑哧一声笑,牵扯得伤处火辣辣的灼痛,咧开一副比哭还丑陋的笑容,“我可没嫌弃你。”

他漫不经心掀眼皮儿,“你嫌弃我,不是一时片刻了。”

我张嘴吞吃了药丸,接连一杯水送服,唇舌残余的滋味的确不苦了,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烟味,“你吸烟了。”

“抽了一支。”

我握住他宽阔的手背,“让你担忧了。”

关彦庭并不太喜欢我说这种客套话,“我是你丈夫。”

我断断续续休养了四夜三天,几乎不曾下床,伤口炎症引发了高烧,终日涂抹着厚重的草膏,难以下咽的药丸也是吃了一盒又一盒,关彦庭推掉军区的应酬和会议,每晚帮我洗澡,陪我入睡,我时常痒得寝食不安,他不许我挠,我扛不住了便偷偷挠,有一次挠破了刚结的咖,流了几滴血,那一块新生的粉嫩皮肤顿时再度溃烂,连夜医生跑了趟庄园,动用一切紧急措施补救,关彦庭坐在一旁不言不语,我感觉得到,他在强忍怒意。

刀伤感染的前五天是留疤的危险期,我怕痒不老实,他熬得精疲力竭,我凌晨口渴,爬起时手要么在他怀中,要么在他掌心,濡湿的纹路汗涔涔,仿佛与他融为一体。

我卧床的一周头上,哈尔滨不期而至一场瓢泼大雨。

四月初的时节,难得激烈。

惊天霹雳炸开时,我在黑暗中被噩梦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