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1 / 1)

王庆龙摸着下巴权衡利弊,他再三掂量,颇为凝重,“张老板,这批货研究透了,咱这道上的,对条子便无所畏惧了,他们会陷入被动,你和祥叔共赢天下,有何不好。”

张世豪置若罔闻,他斜倚着靠背,神态慵懒而从容,嗅着我发丝溢散的香味,王庆龙皱眉思索,“九姑娘的地盘,祥叔能为张老板夺过来,她名下油田肥,一年这个数。”

他比划了五。

“张老板若感兴趣,包在祥叔身上,这批货,你多费心。”

张世豪这才懒洋洋撩眼皮儿,显然,王庆龙抛出的这个重磅炸弹,是他等待的筹码。

两方博弈,稳者胜,沉得住气的,必是赢家,正在他们互相摊牌试探之际,房门似是刮了一缕风,两扇晃了晃,黑影闪动,有马仔喊炳哥,接着帘子一掀,门也推开,风尘仆仆的阿炳也来了松原汇合,他目不斜视,弯腰直奔张世豪,“豪哥,沈良州的车停在了赌场外。”

我不由捏紧桌布,整张面孔大惊失色,从张世豪怀中踉跄站起来,下意识夺门而出,想逃离赌坊,他一把拉住我,用力按在怀里,越过我头顶望向马仔驻守的走廊,暴风雨前的宁静,压迫而紧张。

“继续。”

阿炳讳莫如深瞥我,“他在吉林潜伏六天,不出预料,是为这批失踪的货物。上面容他一周期限,今晚是最后一天,纵然沈国安保他,他重大失职,处分是挨定了。”

张世豪风平浪静的眉眼,酿起一丝波澜,不是喜悦,而是凌厉和讶异,“沈良州”他推倒桌上零零星星立着的几张牌,“有点能耐,摸到这里了。”

阿炳说他像是来打牌,拎着一箱子钱,没带一个帮手。

我浑身打哆嗦,牙齿也磕磕绊绊,寒冷得仿佛丢在漫无边际的雪堆里,一丝不挂。不管祖宗来做什么,我绝不能和张世豪同场出现,这将是天崩地裂的局面。

【明晚11点50,晚安。】

074 永远这样该多好【长更】

这段不堪入目,离经叛道的三角纠葛,是一张纸,一面纱,一扇薄薄的屏风,它距离真相大白,不过一念之差,毫厘之别,经不住风吹草动,怀疑猜忌。

张世豪敢肆无忌惮,因为他无需付出代价,他面临的黑白战争是注定的,有我也好,没我也罢,他与祖宗迟早你死我活。

可我不行。

我一时的鬼迷心窍,堕落沉迷,将会为欲望,为情色,为刺激,付出无比惨痛的代价,我承担不了。

我惊慌无措,分不清自己要干什么,只一个念头,逃离。

张世豪牢牢控制我,固定在他胸膛,我情急之下反手厮打他,巴掌掠过他脸颊,他一把攥住,笑得不深不浅,场面看得一旁阿炳都打了个寒颤。

“小五,不许淘气。”

他纵容我的放肆,言辞也犀利透着威慑,我咬牙说他来了。

只三个字,我耗了漫长的一分钟才说完,唇一霎那消失殆尽的血色,他察觉我急了,怕了,张世豪扬下巴,阿炳心领神会,他一挥手,马仔合上了这堵门。

“王堂主,将沈良洲请到隔壁。”

王庆龙一时看我,又一时看张世豪,他恍然大悟,“这好办,只有四间赌坊,招待哪一间,全凭我,总之不会漏就是。”

场子的保镖匆忙出门安排,阿炳的马仔眼疾手快,再度合拢门扉,堵得严严实实,外面来往经过的人,有意无意的窥探,也半点瞧不见。

尽管如此,我还是吓得瑟瑟发抖,张世豪握着我冰凉的手,有趣闷笑,“小东西,你折腾我的胆子呢。金鼎天翻地覆,不都是程小姐背后搞鬼吗。”

东北的洗浴城几十家,金鼎不入流,谈不上顶级,甚至挂不上号,并非张世豪搞不起,而是他不搞,钱和名,有时不可兼得,金鼎是他赚钱的工具,却不能出名,出名意味着达官显贵高朋满座,条子恨不得剿死张世豪,嫖雏妓的生意怎能大白天下。

提起这座被我捅了篓子的销金窟,他气不得,骂不得,哭笑不得,他没想到一时欲火焚身,贪恋我的肉体,差点赔了他的金疙瘩,他带着一丝怒意,吻我的耳朵,吻得怜惜,像爱甜食的人,吃一颗美味的糖果,“有我在怕什么。”

我两排牙齿咬得嘎吱响,脸上的青筋,眼底的血丝,凝满恨意与惊惧,“良州如果发现我”

张世豪食指竖在我唇上,堵住几乎蹦出的薄情话,“小五,我不想听。”

他指腹流连而过,逗弄我娇小的耳垂,“跟我不好吗。我哪里不能满足你。”

我面容凄白得犹如死人,张世豪蹙眉,抱我抱得更紧,几乎揉进他体内,以他的温度给我取暖,他柔声说好了,不会发现。

赶回的马仔附耳对王庆龙汇报了句什么,后者一愣,“她怎么会和白道的勾结?”

“龙哥,百分百没看错,已经进大门了。”

王庆龙嘬了嘬后槽牙,“姘头?”

马仔说不像,她这个年岁保养再好,沈良洲见多了嫩的,也不可能姘她。

马仔后半句还没讲完,走廊响起此起彼伏的脚步声,影影绰绰的晃过门缝,晃了十几下,才归于寂静。

紧接着隔壁的桌椅吱扭挪动,摩擦地面,发出嘈杂割耳的刺响,王庆龙使了个眼色,马仔弯腰触摸墙壁,东按按,西拍拍,很谨慎,好一会儿抠出两块砖石,砖石后面并未打通,镶嵌一面菱形的玻璃,玻璃正对牌桌,一目了然。

我看到了祖宗,他穿着一套藏蓝色的商务便衣,侧身轮廓若隐若现,脸孔却很清晰。

他手拎皮箱,与九姐一前一后跨入包房。

这副黑白相会的场面,别说出乎我的意料,连镇定自若的张世豪,神色也阴晴不定,晦暗莫测。

王庆龙别有深意说,“原来九姑娘抛出的橄榄枝,不止给张老板了,沈良洲这号人物,她也没放过。”

他点到为止,再不多说,一副瞧好戏的架势。

龙头大哥眼皮底下遭遇出卖,传出去笑掉大牙,以张世豪的傲骨,不搞死九姐,他都不姓张了。

吉林的黑帮团伙三足鼎立,张世豪与九姐素无往来,为油田才达成同盟,情分薄得很,一旦九姐翅膀更硬,抑或双方利益分裂,必定兵戎相向,林柏祥目前被排挤在外,抢劫了这批货更是雪上加霜,做了条子的眼中钉,他抗争整个省的白道,未免吃力,他急于登上一叶扁舟,在汪洋大浪助力前行,拉拢势力更胜一筹的张世豪情理之中,想同乘一艘船,首先要破坏九姐和他同盟,把她赶下去。

九姐也是糊涂了,去哪儿不好,闯林柏祥的场子,这不是自撞枪口吗。

她摘掉挂在鼻梁的墨镜,春风满面,“沈检察长,您何必与我见外,我设宴款待您不肯来,偏嗜好这鱼龙混杂的地方,难不成您信不过我吗。”

祖宗四下打量,掸了掸衣襟的灰尘,“在松原,林老板与九姑娘说话,比我管用,玩死谁眨眼的事,我还真不能信。”

九姐与他对视片刻,心照不宣一同大笑,“我只是盘踞小小松原市,混碗饭吃,令尊沈书记把持东三省,沈检察长到我这里,我万万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