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然。”如果不是老侯爷是云熹他亲祖父,蓝溪语还想咒他早早归西,到时候侯府分家,大不了是再被刮一层油水,可蓝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他们盼着这个出嫁的姑奶奶能过上好日子,在银子方面自然不会亏待云家。

“好啦!不说这些扫兴的,阿语先去歇吧,明儿寅时起,早些出发吧。”

“阿姐不多睡一些?”

“不,得尽早出发。”云熹试图掩藏自己的忧色。

“行,老爷子说都听阿姐的。”蓝溪语知道云熹似乎有难言之隐,可云熹不说,他便不会去问。

待了约莫两盏茶的时间,蓝溪语便拱手告辞了,历来表兄弟姐妹通婚之事屡见不鲜,虽说盛朝并不推崇七岁男女不同席,两人却是须得避嫌的年纪了。

要说蓝溪语武功高,那毕竟还是个十七岁大的少年,自是比不得躲做屋顶上的赤一、赤二,那是刀口舔血,失去灵魂的高手,忠诚执行命令的杀人机器。

只要蓝溪语再多待片刻,恐怕就有生命危险。

熹熹也是很努力筹划逃跑的,可没办法,遇到了情报头子。就逃个快乐的吧~

熹熹:我还能苟,我不回去!

皇叔:呵。惯得你。

第99章 98 惦念

冬日里,天亮得晚,寅时还如同黑夜,云熹睁开矇眬的眼时,脑海中是一片的混沌,睁开眼看着简朴的客房,她还有一瞬间的呆滞。

给封爀照顾了两年,她居然也被养娇了,平时睡着百步床,身下是蜀锦的被褥,下头还隔着最上好的皮毛,身上披着锦被,床幔严严实实不透风,点着鹅梨帐中香、烧着银霜碳。

许就不曾睡过这么坚硬的架子床,身上的棉被也捂不暖,次等的炭火有些熏人,脑海里不自觉的想到了封爀,本以为想到封爀,多半是惊惧忧愁,可没想到这个时候,她却不禁想到,她走了……他会不会难受?

夜里的冷,让她思念起了他温暖的怀抱,如果趴在他怀里,那是一点都不冷的,他就像是个烘炉,能让她安稳入睡。

明明深信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可却忍不住有些踟蹰,云熹有贴唾弃自己的三心两意,翻来覆去,居然是躺到了子时才入数,堪堪睡了两个时辰,也就自然醒了。

这家客栈本来就是蓝家的线人,等云熹睡醒的时候,慢吞吞的起身,正打开门要去唤人,却是在门口遇到了个老熟人,“姑娘!”

“冬舞!”云熹眼睛一亮,冬舞本该是她的陪嫁,是她身边的大丫头,可惜她嫁进了遗园,一个人都不能带,她身边的春夏秋冬都是蓝宜颖亲自为她调教的,大她两三岁,是从小的情分了,跟亲姐妹没有太多不同。

“怎么来了?不是都嫁人了?还来……”看惯了月见和雪见,都快忘了主仆情份也是动人的。

“李肆和奴婢没孩子,最方便挪动,春绘和秋诗、夏歌她们都想来,可惜孩子还小,夫人要她们乖乖待京城顾家。”云熹身边的丫头都生得好,齐头整脸的,当年未必没想着等她出嫁能帮衬她,后来她嫁进遗园,蓝宜颖也没亏待她们,一个个都嫁给蓝家商号的掌柜掌势,放在外头都算得上是小富户了,可依知道云熹离宫,她们各个都愿意投效她,原因无他,云熹确实是个体恤下人的好主子。

“未来姑娘若是想开铺子,李肆也能给姑娘搭把手。”冬舞的眼角已经都是闪烁的泪光。

云熹鼻头红通通的,胡乱地点头,“好、好……”

夜里,许是习惯了封爀的陪伴,她当真是有些惦念着他,可再见了冬舞以后,她却是重整了心态。

离开是对的,留下的话,得到的只是一段不对等的关系。以她的出身,无法成为太子妃,无法母仪天下,又怎么能配得上九千岁?

压下心中的挂念,云熹脸上的阴霾一扫而逝,脸上露出了灿烂的微笑,“那就劳烦李夫人和李掌柜了。”语气带了一点的促狭,明媚的眸子里头碎星点点,拖去了少妇的拘谨,恢复了少女的灵动。

云熹和冬舞手挽着手,下楼的路上说说笑笑。

下了楼,蓝溪语和李肆已经在那儿等着了,掌柜的已经咐人准备了一桌上好的酒菜,蓝溪语和云熹同桌,虽然冬舞已经婉拒了好几回,冬舞还是坚持帮云熹布菜。

面对着真正亲近的家人,云熹的胃口不错,等吃饱上路的时候,天还暗濛濛的,蓝溪语这一回为了掩人耳目还压了一些商品,瞅着就像是一支小型商队。

蓝家为云熹准备的马车可就舒适多了,云熹和冬舞一车,有冬舞悉心照料,这一路倒是顺畅了不少。

他们始终没有注意到,有一队人马始终不仅不慢的跟着他们。

不远之处,一个面容普通的男子,深邃的双眼如鹰隼般锐利的盯着云熹的笑容,他讽刺地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邪肆的笑,“飕飕,你瞧她多开心,多么没良心啊。”在男人开口说话的时候,他倚靠的树上垂下了一条斑纹点点的尾巴,微微一抬头,便能对上豹子宝石般的眼眸。

飕飕嘶了一声,露出了锐利的牙,似是在为主人忿忿不平。

豹子优雅落地,在主人身边踅了一圈,在男人的脚边蹭着,男人搔了搔豹子的下巴,“咱们来去瞅瞅,她到底可以多没良心。”男人抿了抿嘴,下意识的捂着胸口。

自从她走了以后,胸口总是疼。

皇叔:飕飕,我没老婆了~嘤

第1章 99 噩耗(24珠)

牵扯到了蓝家,云熹一路上不敢多歇息,走了五日的陆路,又转了水路后,经过七日便抵达了侑城,侑城是雁地的边陲地带,约莫百年前是盛国和雁国之间贸易最兴盛的一座城市,通过侑城以后,有十三个城池,被称为雁地,这十三个城池便是因为盛国战败而陷入水生火热的雁地。越过雁地,则是封爀为质的雁国,封爀的封地便是雁地加上就雁国,统称为雁,幅员辽阔,几乎与盛国国土大小齐肩了,只可惜雁国本就有一半的国土是瘴气缭绕的不毛之地而且土地贫瘠,这也是雁国屡屡对盛国寻衅的缘由。

两个国家之间征战频仍,直到封爀一举灭了雁国,自立为王。

侑城比云熹想像中更繁华,侑城的占地约莫是京城的三倍,城门的高度是京城的两倍,朱漆大门高大恢宏,云熹往往望去便能感受到何谓望而生畏,倒是和它的主子有几分相近。

一进到侑城,繁荣的街道尽收眼底,喧嚣声不绝于耳,市井独特的气息扑鼻而来,云熹下了马车,四处张望着,引来了许多侧目,在侑城民风又比京城开放了许多,街上的女子不管是老是少皆是抛头露面,云熹戴着帷帽反而十分打眼。

云熹想了想,便把帷帽取下,娇俏的容颜一显露,倒是演绎了何谓看杀卫玠,虽然不至于丧命,但驻足侧目指指点点的人群倒是真的一度挡住了她的去路。

美的事物总是吸引人,不管是男、是女都不能免俗。

蓝溪语和护卫护在云熹的周身,这才开出了一条狭窄的道路,一行人的目标是长宁客栈,这间客栈是属于蓝家的产业。

时近午时,云熹和蓝溪语进了包厢,沿路上云熹注意到了侑成的百姓似乎忿忿不平。

本来云熹不放在心上,直到一群锦衣公子与她错身而过,这群公子羽扇纶巾,瞧着是读书人,云熹因为听到了两拨人吵架的内容,忍不住侧耳倾听。

“雁王把持朝政,如今遇刺,那是天理昭彰!”其中一个为首的少年话说得义正严词。

这些话在上京是不敢说的,可如今天高皇帝远,说话都不带把门了,可这话偏偏在侑城说不得,要不是他们看起来非富即贵,可是要给人丢石头、吐唾沫的。

另一派的人来气了!

“话可不能说,你们这些上京来的可不知道,当年先皇割地,无能至极,雁民生活苦不堪言,九千岁救万民于水火,自是不该落得这般飞鸟尽,良弓藏的下场……”这圣国尊重读书人,士子针砭时事只要不太过,倒是不怕会出事,两方人马瞧着都出身富贵人家,又更加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