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渊一噎,脸上带了一丝尴尬,两人沉默的用着膳,没多久云熹就放下了箸,“妾身偶感不适,先行告退,还请太子爷慢用。”

封渊抬起了手留人,想要拉住云熹,“阿熹哪里不适,我今夜陪陪阿熹可好?”云熹对他永远是千依百顺,鲜少有闹脾气的时候,他一直不想破坏两人之间的平衡,他有想过她或许会伤心、难过,他也想过自己能哄好她,可真的看到云熹的冷脸,他发现这比想像中难受多了。

难受到他都忘了得讨好封爀,做出了不该有的承诺。

更遑论,妃妾的亲族在东宫主殿过夜,几乎已经是默认是太子的榻上人,今夜该由身份低的云襄做“试婚”,算是给嫡姐探个路,也是给云氏家族一个交代,他母妃身边的老嬷嬷翠嬷嬷都在等着验收元帕。

封渊母妃留下来的老人儿也没几个了,他一到陈王府就接了他们回来,虽是伺候,也是享福,那日福来顶撞了云熹,隔日就陈尸井底了,不用做他想也知道是谁的手笔,终究,封渊也是有点怨云熹的。

虽知这些情感没必要也没来由,可他俩之间已经存在了深沟。

在答应忠义侯府提出的条件之时,他便知道会走到这一步了。本来封渊也没必要来哄云熹,在时下氛围,女人就该大度,可封渊见她难受便想来哄,毕竟他心底,最喜欢的还是云熹。

封渊以为只要他开口,云熹就会留下,可他没能留住云熹,那衣袂飘飘,从她指掌间滑过,留下一点女孩儿的馨香萦绕在口鼻之间。

“太子爷日理万机,给过了病气可不好了。”云熹头也不回,话丢着人也走远了。

封渊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出神。

他的胸口着一丝空空落落,他一时慌了神。

光是纳了云襄,云熹就已经如此不悦,如若让她知道他接下来的盘算,她可还有谅解他的一天?

封家的男人一个赛一个渣,现任皇帝渣,先皇也渣,九千岁大概是因为八岁就被扔了,所以特别出淤泥而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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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55 異梦(二更,皇叔来安慰熹熹了~)

云熹回到了寝殿当中,寝殿一室华丽,色彩鲜艳明亮,更是衬得她心中一片荒芜。

“他去了?”雨夜,雨声能镇定人心,可却令心烦的人更加愁闷,云熹在月见归来的时候眉头一皱。

不能免俗的,她还是这么一问。

“已经沐浴了,小轿子抬到侧间了。”

“嗯。”云熹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反应,久久以后,轻轻的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不管封渊方才怎么对她表达出挽留,最后人都还是抬进去了,身体比嘴巴实诚了许多。

“退下吧,我一个人静一静。”月见不放心的望着她,可在她的坚持之下,她还是退了出去,在离去前还不放心地说了一句,“夫人若是需要奴婢便摇铃。”

云熹依旧没有反应,只是望着宫灯中摇曳的烛花,焰火的阴影在她脸上跳动,形成了阴翳。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是不是每当他去伺候封爀,封渊也是这种心情?

可是她是为了他们俩,他却是为了他自己。

越是去想,越是心痛,云熹瞪大了眼,忍抑了许久的泪终于潸然落下,云熹抱着膝头,缩在榻上哭成了一团,低低的抽泣声不曾停过,单薄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可怜极了。

封爀走进云熹寝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心口微微一缩,他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出息!”一边说着,一边悄悄的给封渊记上了一笔。他才警告过封渊,不许让她太难过,他却马上把他的话挥之脑后。

虽然早晚是要让她伤心的,可也不必这么早。

云熹的身形一顿,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她怎么会在这儿听到封爀的声音?

“哭成这样,这么伤心嗯?”封爀武功高强、深不可测,走路跟猫似的无声无息,云熹平时就注意不到他的到来了,更何况她正哭得伤心。

云熹抬起了头,两人四目交,封爀已经走到他的跟前了,他低下了头,两人的气息交融在一起,他以两指捏住了她的下巴。

羞耻和恼怒交织,云熹重重的撇过头,“今日又不是十五,你来做什?”

封爀这人虽然随性,可是这种随便找到她寝房里的事情只发生过一回,那是她委身于他过后约莫过了一个月后,他找上了门,高高在上的对他们两夫妻宣达,只要她跟了他,他可以让封渊恢复皇子的身份。

封渊当下拒绝了,可是云熹知道他很希望能够离开遗园。

封爀不把封渊的拒绝当一回事,只道再给他们三日的时间考虑,那一夜两夫妻促膝长谈,最后差人回了他的话,从此以后每月十五,成了一个不可言说的约定。

除了那以外,封爀从来不曾打破过这个平衡,这样的默契维持着他之间的关系。不过今日被破坏的匀和又何止于此,在云家姐妹在东宫住下的那一瞬间,云熹的世界已经分崩离析,再也拼凑不出原来的样貌。

云熹懊恼极了,她很后悔自己没有当场发难,可就算她当场拒绝了,封渊会听吗?

云熹隐隐约约知道答案,正因为明白抗议也没用,所以如今才会如此难忍,即便想过封渊有一天可能不再只属于她一人,可事到临头还是万般难受。

“当然是来瞧瞧熹熹,想来云氏女入宫熹熹会大受打击,这不就来安慰熹熹了?”封爀自顾自的在云熹身边落坐,展臂将人圈到了怀里,云熹挣扎了一阵,可是却贪恋起了他怀抱里的暖意。

在此时此刻,她委屈、心酸,她确实需要陪伴,她很孤单,她苦苦忍抑着恐惧从心底释放、蔓延,她的心绪纷乱,已经濒临崩溃。

天底之下,和她最亲密的人该是封渊,可实际上却是封爀,在最脆弱的一刻,她无力再抵抗他。

这是她最脆弱的样貌。

紫气殿内,侧间厢房里,封渊抱着她年幼的族妹颠鸾倒凤,另一侧间里,封爀将她压在身下。

同床异梦的夫妻各自有了温存的对象,那深深的鸿沟似乎再也跨越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