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见此时开口了,她虽不如冬舞贴心,但这两年来云熹的身活起居都是她在照料,她懂云熹和封爀之间的相处,“王爷素来不在乎这些,他只在乎王妃是否痛快,蓝家人和云二爷夫妻已经在大厅候着娘娘了,娘娘先洗漱吧!”

封爀心疼云熹,先把她的家人接到了王府,让他们能小聚一番。

“外祖和外祖母来了吗?阿娘、阿爹来了吗?”云熹眼睛一亮,见冬舞点头以后,心里头那么一点的担忧已经被抛到九霄云外。

也是,她夫君可是能顶天立地的,她又何必忧虑这么多?总归,忧虑也无法解决任何事情,不是吗?

就在云家人亲热的一口一个小心肝的喊着云熹的时候,皇宫里的一切也已经尘埃落定。

怀元殿里头弦歌不断,连最后的血迹都被宫人拾掇干净了。

大宴持续进行,可殿里头的人却是稀稀落落,在上第八杯酒的时候,封爀要剩下的人尽欢,接着便带着蓝溪言准备离席走一趟诏狱。

“殿下、殿下,太子妃她……她不懂事,您看在太子妃和王妃同出一脉,饶太子妃一命吧!”

殿下留下的,都是效忠封赫的皇亲和重臣,就只余下忠义侯府,曾经在这一场龙争虎斗中站错队伍。

忠义侯一脉还能够留在这儿,一方面是因为血缘,另外一方面是因为忠义侯这一回终于不糊涂了,他临阵反水,回过头抱上了封爀的大腿。

封爀平时是不会接受这种摇摆不定的家伙投诚,可他不忍云熹为难,即使云熹能够狠下心不去管云家的事,天下人还是会诟病她不孝,他可以当一个集天下骂名的人,却不愿心云熹受到任何的奚落。

封渊大概也没想到他的计划有大半是他自己的“岳父”流出去的。

封爀睨了一眼跪在他跟前的怀元郡主。

对于怀元郡主和云仪,他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的,当年要不是这两个黑心肝的让云熹替嫁,云熹也不会所嫁非人,不过这世间有许多事都存在着因果,不可否认的是,如果不是云熹嫁进了遗园,他的目光永远不会在她身上驻足。

怀元郡主姑且可以算是他俩姻缘的媒介。

封爀脸上出现了一个恶意的笑,飕飕便开始在怀元郡主身边打转儿,该说是为母则强,即使飕飕威胁的意味浓厚,即使怀元郡主全身上下都在发抖,也没有退,她高高在上的头颅磕在青玉地板上,都撞出了血色,“求王爷开恩!”

忠义侯何尝不疼爱女儿,可是此事事关整个家族的存灭,他身为一家之主,不能在此时表态,他拉住了想要一同求情的云朗,为了这件事,他已经赔了一个二儿子云麓了,云麓心疼自己的妹妹,加入了今日谋反的金甲卫,早已血洗大殿,如今他不能再失第二个儿子了。

见云家人如此挣扎,封爀心底乐了,“郡主平素对王妃母女如此刻薄,没想到此时却如此能屈能伸,这样好了,如果郡主能到二爷家门三跪九叩、清洗门楣,本王就饶太子妃一条命。”

怀元郡主是如何高傲的一个人?可如今她却咬牙应了,“是臣妇平时张狂,大宴结束,臣妇立刻到二弟家里道歉。”

“那行。”封爀话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封渊谋逆,由皇帝亲自作证,自然是板上钉钉,封渊是皇室,自然不能夷他九族,遂将他除籍,贬为庶民,皇帝本是属意将封渊千刀万剐,可封爀却不想让他死得这么干脆。

皇帝和九千岁的意见,那自然是以九千岁的意见做主。

最后,封爀大手一挥,裁定了封渊和云仪的处置,废太子和废太子妃囚禁遗园,赏赐一亩地,种子一袋,公鸡母鸡三对,公猪母猪一对,非死不得出遗园。

在听到自己受到的处分时,云仪当场哭晕了过去,封渊倒是没有任何的表示,遗园他去过,他知道那是什么绝望的地方,当年还有云熹作陪为他打点一切,如今却只有云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娇气至极要人哄的云仪。

两夫妻当晚就被送进遗园最偏僻、最荒废的一个院落,这个院子有着高耸的围墙,里面是一间在宫里根本没看见过的土房,这样的土房就连在京城都瞧不见,土房旁边就是猪舍和鸡舍,院子里只有一亩田和一口井。

两个手无缚鸡之力,几乎是半生富贵的人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象,云仪当场哭了出来。

沉重的大门已经落锁,不管云仪怎么敲、怎么哭哑了嗓子,都没有人来开。

云仪头三天还强着,在第三天的时候她已经饿疯了,满鸡舍里里扑腾,折腾了半个时辰后,终于给她抓到了一只鸡,她抓着鸡翅膀,凑到封渊跟前,要他把鸡杀来吃,可封渊哪里杀过鸡?他连鸡是公的还是母的都分不清!

虽然非不清鸡的公母,不过他还理智的知道这鸡和猪都很珍贵。

封渊以为自己已经不畏死,可他没想到等发现还有生机的时候,他可耻的松了一口气,即使知道接下来永无翻身的机会,他还是想活下去。

从进入遗园的第一日,封渊就想尽办法耕田撒种,但植物要发出来是要时间的,他也不知道他撒下去的是什么种子,所以他们现在手边最可靠的资源就是这些鸡和猪。

“你疯了!如果现在就把鸡吃了,以后你要吃什么?”封渊对这个牢友不大满意,但未来他能见的也只有云仪,没得选择,此刻他是想好好和她相处的,可云仪却不这么想。

“以后我娘会救我出去的!我、我堂妹是摄政王妃呢!他们只是吓吓我的,我一定能出去的!”

封渊哪里听得进去这种话,一下子就火了,“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吧!你娘没被问罪就很万幸了,哪有本事救你出来?”

就在第三天,两夫妻打了一架,男女还是有体能差的,云仪自然没能讨得便宜。在夜里,封渊忍不住哭了,再一次回到遗园,他特别的想念云熹的好,可如今却是再也见不到了。

明知她还在,却把所有的温柔给了另外一个男人,这样的痛苦将反覆地折磨着他,直到他死。

遗园里的动静,全都被记录下来,成了封爀茶余饭后的笑料。

封渊进遗园已经是第三个月了,两只猪迟迟不交配让他很焦虑,他想尽办法想让猪明白他的心意,还拉着云仪想示范给猪看,下场便是被云仪打了一巴掌,这些绘声绘影的报告让他心情特别愉快,光是想到他就能多吃三碗饭。

“怎么了?笑得这么高兴。”云熹端着茶点走进了书房,她身后是飕飕,飕飕当真是老爱跟着她。

在见到云熹的时候,封爀脸上的笑容是温柔的,可看清她身后的飕飕以后,神色马上转变为嫌弃,“小畜生!”他骂了一声。

“你别骂,万一给宝宝听到了怎么办?”云熹放下了手中的茶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爹爹乱说话,宝宝可不许学。”

封爀听云熹这么说,顾不得和飕飕闹脾气了,他把人抱到了大腿上,“别忙活了,这些事情交给下人就好了。”他的手叠在云熹的手上,有几分的缱绻温柔,两人的手在那微微凸起的小腹上面游移着。

云熹怀了,在他们成亲后第三天,云熹在回门宴后就在云府吐了一回,封爀发疯似的把所有的太医都宣来云府上看诊,这才知道云熹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如今云熹已经是五个月的身孕,可四肢依旧纤长,半点不显怀,从背面完全看不出来,从正面也需要近看才看得出,但如果用手去摸,就可以知道那小小的肚皮里,当真揣了他的小崽子。

在封爀的手贴在云熹肚皮上的时候,肚皮有了一些动静,一个小角角从她肚皮上滑过,两个人具是心神一动,都说孕妇怀胎五个月能感受到胎动,早的可能是四个月,可这孩子一直很安静,安静到封爀很笃定孩子肯定是个小姑娘。

“他动了,他动了!”云熹惊喜不已,她和封爀四目相交,却发现封爀竟是红了眼眶。

此时此刻,他才有了实感,他真的有孩子了!就在他最心爱的女人腹中。

“赤旸……”云熹大为触动。

“卿卿,太医都说可以行房了,让爹爹去跟孩子打个招呼,再射一些弟弟妹妹进去陪她如何?”不知道是否是因为不知如何处理这样煽情的场面,封爀贴着云熹的耳朵说出了这样不正经的一句话。

云熹恼火不已,不过过了一刻钟以后,飕飕已经被赶出书房,而书房里,爹爹正忙着和宝宝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