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只是偶尔冥冥之中有种预感,我和你爹爹们兴许来世总有一日还会再遇见。但和你们的父子父女之缘,大约就这一次了。过期不候。”

林昭辉语气神秘兮兮的,林珩祯听不太明白其中含义,心中却隐隐感到一阵钝痛般的酸楚。

林昭辉停顿片刻才又轻声道:“所以我一直都很珍惜你们。”

“父皇……”

“日后不论做什么,别有顾虑。天塌了有父亲和爹爹们撑着呢。哪怕撑不住了,反正先砸死的也是我,不是你们。”

林珩祯忍不住鼻酸,克制地用指尖点了点湿润的眼角,尽量维持着声音平静道:“父皇,莫要乱说那个字。不然我要告诉爹爹去了。”

林昭辉轻哼了声:“你还学我?”

父子俩安静片刻,旋即相视而笑。

天色渐暗。林珩祯很是了解他父皇,也不问要不要一起用膳,果断起身告退。

走出养心殿后他突然察觉脚步轻盈。身上压着的重量莫名轻了许多。

“太子殿下。”

内侍早已麻利地备好了轿子等候多时,见林珩祯神色平和舒展,这才凑上来轻唤了一声。

“回去吧。”

林珩祯带着无比平和的心境踏上了归途。

不好意思,又是番外。而且还是那种正文完结后才应该放的时间线很后面的番外……但是本来在写的正文,今天没写出来。只能把这篇提前写好的放出来给大家吃吃了。不想被剧透的请先不要看哦

151 康君见母点

“今天你怎么格外柔情那?”

赵玉娘进京已有一年半。从起初谨小慎微得像只鹌鹑到如今习惯了与京中命妇往来寒暄,所用的时间比她想象的短许多。

她心中知晓自己的身份全都归功于孩子,但也未妄自菲薄对其他命妇伏低做小,不愿宫中的楚清因自己这个没出息的母亲面上无光。

这一年多来,从未对自己有过半句好话的楚府老太太与她的夫君逢年过节就寄家书来,问她想不想家,说担心她一个人在京城里寂寞,要不要召几位女眷入京陪她。

赵玉娘也不傻。她心里明镜似的,知道是楚清不收他们的信,话传不到宫中去,他们才来找自己。

她并未因此沾沾自喜,只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心目中一直高高在上的老爷也不过如此,一旦有好处,对着她这个弃妇也能低三下四地讨好起来。

九月底天气渐凉,赵玉娘看着家书发了会儿呆,她的婢女过来给她加了件锦缎披肩,嘱咐她过两日就要入宫参加楚公子的封君大典,可不能着凉。

赵玉娘柔柔地笑了,原本眉眼间的苦相都褪去许多,整个人瞧着温和而慈爱:“你说的是。开春后又有小半年未见到清儿了,也不知他最近是否瘦了……”

“公子近些时日身子无碍,在宫里吃好睡好,肯定长肉了。夫人莫要担忧。您以后可就是康君的生母,又要有一群京中贵人踏破门槛拜访了。”小婢女语气欢快地安慰道。

赵玉娘轻轻摇头感慨道:“去年清儿说陛下会封君,我还当是他胡言乱语呢。上月得了大典的消息我才知晓……这也太快了。当真如做梦一般。”

“不过听说公子封君后也不打算搬离长春宫。就像常宁宫两位主子一样,日后还会和荣贵君与嘉昭仪同住。”婢女一边替赵玉娘轻敲肩头,一边娓娓道来。

“这样也好。清儿从小总孤伶伶的,年复一年独自窝在屋中养病看书。如今好不容易进了宫里,除了皇上疼惜还有了好友……他自己生不了子嗣,若以后能帮着其他妃子照顾照顾孩子,日子想来也会过得更有乐趣些。”

赵玉娘微微笑着轻声说道。

她如今也看开了。比起子嗣和前途,还是自家清儿的身体更重要。

再者说,那孩子自小早慧,待身边人疏离得很。他既然都说了相信皇上的心意,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再去想什么子嗣、靠山的便太不知趣了。

……

十月初一,楚清的封君典礼如期举行。

林昭辉特意嘱咐了礼部将日子选在日头不晒的秋日,但又不可过冷免得楚清受寒。

典礼当日秋风习习,楚清在墨绿的君袍外还有额外的一件提花绒面披肩,对旁人而言或许太厚,但对向来体寒怕冷的他来说却正好。

宫人都知道他身体不好,典礼进行得慢悠悠的,倒像极了楚清本人做事的态度,整体显得有些散漫。但林昭辉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点点头表示肯定,女官们也就这么继续下去了。

沈彬羽也不想他累着,受礼环节过得很快。太后更是怕楚清有个闪失昏在自己跟前,到时候皇上定要埋怨自己,也随意了许多。

况且她本人也喜欢楚清这孩子。虽然因为身体原因他来请安的次数不如沈彬羽多,但楚清说话讨巧又风趣,每每与其交谈太后都很是舒心。

“起来吧。”

“臣侍,谢过太后。”

楚清在正式场合一点不见平日里没正经的模样,举手投足很是端庄。若非知晓他的本性,林昭辉都要再被骗一次了。

礼毕后林昭辉瞥到赵玉娘远远地在命妇之首悄然抹泪,心道还不是自己出场的时候,便先回了长春宫侧殿等候,留母子二人在外叙旧。

宾客与宫中众人逐渐散去,赵玉娘瞧见自家双儿穿着尊贵的衣袍朝自己微微一笑走来,赶忙抬手摸了摸眼角。

“臣妇拜见……”

“不必多礼,母亲。外人都已走了,”楚清抬手用昂贵的衣袍直接替赵玉娘擦了擦眼泪,“大喜的日子,母亲怎么还哭了?”

赵玉娘大惊:“这可是君位才能穿的典礼衣物,不可拿来这般糟蹋……!”

楚清笑了笑,不甚在意道:“身外之物就是拿来用的。既穿在了我身上,那如何用便由我做主。”

“你……都做了四君,怎还总说这些个容易遭人议论的歪理。”赵玉娘比起埋怨更多的是担忧,皱着眉毛一副半哭不笑的复杂表情盯着楚清。

她回头看了看四周,见确实没有外人,只有楚清屋中的双侍们在不远处等候,这才悄悄松了口气,坐下拉过他的手细细摩挲,似乎仅凭此便能摸出他消瘦了几两。

半晌她吐了口气,哽咽欣慰道:“……胖了些。清儿还是胖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