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他都说不出口,艰难道:“母亲实?在是羞辱我。”
他是在这时候才真的觉得阿琰苦的。这时候才真正的感同身受。
他颓然的想:阿琰当年喝下那味愚昧的药时,可曾恨过?岳母,可曾埋怨过?自己?
他掩下心?里的伤戚,对折绾抱怨:“我如今里外?不是人,母亲也恨我不肯听话吃药和?纳妾。”
好像这样抱怨其他人,他的心?里就能好受一些。
折绾笑了笑,道:“母亲都是为了你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母亲没有坏心?的,你别误会她。”
刕鹤春一张脸就红白交替起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折绾的心?情越发好。她把后宅这些事情抛开,给玉丹崖送了许多衣裳过?去,“我这阵子忙,倒是没问你和?状元郎的好事怎么如此快就定下了?”
玉丹崖高兴的道:“父亲觉得他好,祖父便去相看了,回来?也觉得好,又怕他是装的,便请了相熟人家仔细打?听,这般那般一顿问,还请了他上门做客,祖父亲自跟他对谈几日,觉得他人品无损,颇有才华,就同意了。”
谁知道他竟然中了状元。祖父便凑趣,得了个“榜下捉婿”的佳话。
折绾牵着?她的手在花苑里面闲走:“那你自己可满意?”
玉丹崖点头,“我自然满意。”
人是她一眼就瞧中的,哪里会不欢喜。
但顿了顿,她犹豫着?道:“可是我又怕以后会后悔。”
折绾就拍拍的她的手,“嫁给谁都可能会后悔,但也不用怕,你这般的身份,家里就是后路。只要?你自己拎得清,他不敢欺负你。”
玉丹崖:“要?是我家败落了怎么办?”
折绾:“哪里能这般说,快呸一声。”
然后顿了顿,道:“要?是家里败落了也不要?紧,人在世上,总是要?活的。你看那些吃不上的乞儿不照样在活么?只是活得艰难一些。”
“我铺子里面有个崔娘子,惯常给人染甲的。我听她说,她自小父母就去世了,跟着?哥嫂过?活,后来?哥哥嫂嫂将她卖了,本是要?卖去见不得人的地方?,她吓得不行,却也大着?胆子跟人牙子做交易,让人牙子将她卖个好人家,以后十年的工钱就都给人牙子。”
“人牙子同意了,这才有了一条活路。后来?好不容易长大,她被人排挤,不能在主子面前有脸面,就日夜学染甲,得了主家欢心?,配了个小厮,日子慢慢的好了起来?。”
“结果去年发大水,她又一无所有了。”
玉丹崖唏嘘起来?,“这命也太?苦了。”
折绾也是如此觉得的:“同乡好多人一根绳子勒死了自己,但她不愿意去死,一路跟着?来?了京都,去了慈幼院挣扎着?活。如今在我铺子里面做活,因着?手艺好,一月差不多有五两银子的进项,还跟隔壁街的杀猪匠成婚了。”
艰难的人有了好报,总是令人欢喜的,玉小姑娘高兴的道:“她这算是苦尽甘来?了。”
折绾:“是,人这辈子啊……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苦尽甘来?了。”
她也是这般的。从前哪里敢想如今的好日子。
她对丹崖道:“我比你年长几岁,便托大教导几句:即便将来?不幸,日子过?得不好,也要?往前面走才是。走着?走着?,路就顺了。”
玉小姑娘听得连连点头,道:“我听姑母的。”
她还回去把这番话告诉了太?后,太?后听了若有所思,叹息道:“这是真经过?事了。”
她正好要?见见那位状元郎,便说:“那日咱们约了阿绾一块见见你的郎婿吧?她如此的心?境,没准能比我还能看得准些。”
玉丹崖便道,“太?后娘娘真是!您肯定比我们厉害。”
而后羞涩点头,“好啊。我也觉得要?过?一过?折家姑母的眼才好,她眼光很好的。”
折绾便又要?进宫了。一回生二?回熟,这是第三?回了。她熟练的叫人准备进宫要?穿戴的衣裳首饰,自己则端着?一碗燕窝在一边慢悠悠吃,分外?自在。
刕鹤春听见她要?进宫就担心?,道:“你可别说漏了嘴。”
折绾:“我心?里有数。”
刕鹤春却对她的嘴巴不信了,“你还说不会告诉母亲呢。”
折绾撇了他一眼,用勺子在碗里慢慢搅拌:“这是大事,母亲自然要?知晓。再者说,母亲是关心?你我倒是觉得母亲再怎么不好,也比你对川哥儿好。你已经多久没有问过?川哥儿的功课了?”
刕鹤春:“哎,如今哪里还有心?思管他。”
折绾吃完燕窝去试衣裳,他跟着?转悠过?去,“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这是家丑,你千万不能宣扬出去。”
折绾:“知晓了!”
刕鹤春:“那我晚间去太?后宫里接你。”
折绾点了点头,“行。”
等人走了,刕鹤春感慨道:“什么时候开始,我被她指使得团团转了。”
他去见了川哥儿,坐下来?就要?问功课,川哥儿当时脸色就不好,刕鹤春却没有骂他。
他摸了摸儿子的头,“再给你一个时辰记文章。”
就这一个儿子了,多点耐心?也行。
……
折绾进了宫,跟太?后一块见到了那位风头正劲的状元郎。之前她请丹崖从他那里求了状元春三?字,但却没见过?人。
丹崖和?他坐在下首,太?后却让她坐在了身侧,道:“你我今日都是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