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曳像是把所有能吐的东西都吐出来还不够一样,吐到只能吐出酸水也还是干呕不止,吐到最后甚至见了血。手足无措的李景肃只能狠下心来将他打晕,把人抱回宵衣宫,紧急征召民间大夫来诊治。

程艾忙于救治郑燧,分身乏术。郑邕也多处受伤,急需救治。宵衣宫和郑府通宵忙碌,一夜无眠。

大雨停歇时,郑燧终于被宣布急救成功,郑家上下连同守了一夜的李景溪都激动不已。消息送到宵衣宫时,司徒曳也悠悠醒转,掀开被子便想起身。

“朕去探望仲源……”

李景肃拦住了他:“你身上的麻药才刚消退,又吐了血,气力还没恢复。还是先别去了,再歇一歇……”

司徒曳恹恹地看了他一眼,哑声说:“让我去……仲源是我为受的伤……”

李景肃挥手屏退所有宫女和侍卫,将浑身无力的人搂进了怀里。

“别难过,别难过、曳儿。没事了。郑燧没事了,你也没事了。”

司徒曳一动不动地在他怀里靠了很久,久到李景肃开始心慌。他虽然也受了极大的惊吓,毕竟只要人没事,一切就过去了。而司徒曳受到的打击无疑要大得多。

“曳儿……”

他迟疑着想放开他,查看他的状况。怀中的纤细肩膀一阵颤抖,司徒曳轻声地哭了出来。

“我真蠢……景肃……我真蠢……才会一次次被人骗……是不是……”

李景肃长叹一声。蠢是有点蠢,一再地原谅宽容,最后换来的却是险些被再次推入深渊的背叛。他在守着他的整个晚上,何尝不是在心里默默埋怨他对司徒宪的盲目信任和心慈手软?

可是听他哭得哽咽,因为呕吐导致喉咙受损而沙哑的嗓音,他怎么忍心再说出责备他的话?

“过去了就算了。总算上天垂怜,没有真的弄出大事。既然程艾说郑燧没事了,那就是没事。那个叫杨若的选侍也找大夫看过了,人没事、已经醒了。再来就是你。你之前吐成那样,甚至还吐了那么多血,大夫虽然说没有大碍,你自己有没有觉得哪里难受?”

“……我心里……难受……”

司徒曳抓着他的衣服,哭得一抽一抽的。

“我心里好难受啊,景肃!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他是我的叔祖……是我的叔祖啊……我父皇驾崩之前,亲口将我托付给他……亲口……”

李景肃把人搂得更紧,却无言安慰。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司徒宪竟然会做出把侄孙送给刘辉当玩物的事。若真是觉得司徒曳碍事,设法杀掉,也比送给人玩弄要慈悲一些吧?

哭着哭着,司徒曳的身体忽然不正常地痉挛起来。李景肃赶忙把人拉开,惊见少年脸色惨白,嘴角再度流出艳红的血,触目惊心。

小曳是气得……

气完之后从此人间不信黑化疯魔成为一代暴君……(不是……我瞎掰的)……

总而言之,皇叔祖基本完成作者给他设定的任务,完美退场(暂时)

唯一不完美的是没吃到……(我为什么念念不忘)

连更至此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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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78章 一六三、意难平,气难消

司徒曳消沉了整整两天,在宵衣宫闭门不出。第三天一早出现在朝堂上,却给人容光焕发、精神振作之感,让本来惶惶不安的朝廷官员们在安心之余,私下里啧啧称奇,心态各异地将皇帝恢复精神的功劳归在李景肃头上。

不过经历了之前的种种,特别是司徒宪谋反大案尚未追究,朝廷官员再也不敢多嘴多舌胡乱评价皇帝的龙阳之好,倒是羡慕嫉妒李景肃恩宠无二的声音略大一些。

只有李景肃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司徒宪的出卖带给司徒曳的打击,远远超过其他人、包括李景肃自己的预想。司徒曳吐血之后被被御医诊断为“心脉受损、心气郁结”,导致气血翻涌、脉象紊乱。程艾寸步不离地守着,精心配药调理。李景肃更是衣不解带地照顾,所有的事都亲力亲为,不舍得让别人插手半分。即便李景肃自己的伤也没完全恢复,在这时候也完全顾不上了。

饶是如此,两天下来,司徒曳也没跟他们说过几句话。他一直都是安安静静地躺在卧榻上,闭着眼睛或者转过头面向墙壁,不说话,也不搭理人。即便晚上闭宫熄灯之后两人独处,他也只是规规矩矩和李景肃同榻而眠,仍是安安静静不说话。

李景肃知道他在伤心、也在生气。气别人、也是气他自己。

这期间,倒是让李景肃带话给郑琨,责令彻查司徒宪谋反案。之前司徒宪在颍州时,接触过什么人、哪些官员为他说过话、赞同他提议的,统统查清楚。“三天后的朝会,朕要一个结果。”

郑琨当然不敢怠慢。尽管知道皇帝身心俱伤,对三天后能否如期举行朝会抱有疑问,郑琨还是在短短两天的时间里整理出了一份名单,按照参与程度高低、证据确凿与否,逐一罗列,在朝会前一晚亲自递到了司徒曳手上。

当晚小皇帝神情恹恹地收下奏章,夸奖了他几句,又询问了郑邕和郑燧的伤势。次日一早的朝会上却像是脱胎换骨换了个人,精神抖擞、神情振作,问事决断干脆利落,连郑琨都觉得纳闷。

司徒曳在朝会上宣布了司徒宪的谋反大罪,并称将严查此事。同时做了一些人事上的决定,宣布了几个看似无关痛痒的职权变动。郑琨敏锐地注意到,被调整职权的几人,都是自己昨晚递上的名单中,证据确凿与司徒宪有来往的。

散了朝会,他叫住了李景肃。

“皇上今日格外精神抖擞,与昨夜判若两人,真是多亏了襄王的功劳啊。”

李景肃苦笑一声:“郑大人不会也以为是我把皇上哄好的吧?这次还真不是。不瞒大人,皇上直到昨夜入睡,都还是没精打采的模样,我都有点束手无策,担心他今天如何上朝。却没想到,早上起来,竟然是这样一个状态……”

郑琨满心纳闷:“那是怎么回事?难道皇上……在梦里振作起来了?”

李景肃长叹一声:“我总觉得他不是真的振作。他不像从前那样哭诉宣泄,反而令人担心。伤口闷在心里,更不易愈合。他这样子,倒像是连我李景肃,都被拒于心门之外了……”

郑琨一时无言。李景肃又道:“抱歉,这两日他一直没精神,身子也因吐血而虚弱,没能去探望郑燧,希望郑大人一家不要见怪……”

郑琨赶忙道:“襄王说的哪里话。皇上龙体不适,自然是调养为先。仲源伤势已经稳定,左右没什么大事。倒是他自己,对于未能保护皇上一事,也是悔恨难过至极。对他来说,这已是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