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方大人,四年前在皇上登基大典时,曾有一面之缘,大人可还记得?”

方淮一愣:“是么?是在何时何地?”

“在驿馆中。”李景肃笑笑,将当时的情形说给方淮听,又道:“你果然也不记得了。你跟皇上一样,那时候一点都没把我们北茹人放在眼里。”

方淮惭愧道:“这么一说,当时我确实对你印象深刻。送你走的时候,我也略略有些忐忑,总有放虎归山之感。不过后来朝堂上事情太多,整天忙着应付同僚,根本无心顾及远在千里之外的北茹。我想,皇上也是一样。虽然有心,但却无力。”

李景肃淡淡道:“以后大周的朝堂,可不能是这个样子。”

“襄王所言,方某亦有同感!”

两人聊了一阵,穆陵从后面赶了上来,禀报道:“主人,皇上请您过去伴驾。”

李景肃下意识地看了方淮一眼,后者轻咳一声,微笑道:“皇上想念王爷了,王爷快去吧,引路之事无需担心。”

李景肃万没想到有朝一日,方淮会用包容的微笑、鼓励的口吻来面对自己和司徒曳的事,这让他对颍州之行更多了几分信心。他感谢地对方淮点了点头,勒马回身,朝队伍中段走去。

走出几步,迎面遇上了纵马飞驰而来的也利岚,一身飒爽红衣,在晚春的翠色风景中格外惹眼。

“阿岚,跑这么急出什么事了?”

也利岚高声回答:“没什么事!这行军速度太慢,我闷得慌,跑一圈解解闷!”

话没说完,人早跑远了。李景肃看着迅速变小的红色身影,摇了摇头,内心不免产生了给也利家的小妹撮合一门好亲事的念头。

可惜郑邕已经成婚有妻室了,郑燧又跟李景溪扯不清楚。李景肃想起昨晚闹腾了大半夜就觉得头疼,快马赶到司徒曳的御驾旁,扬声通报:“臣李景肃奉召觐见皇上!”

车里传出一声“进来吧”,李景肃让驾车的御手将车停下,把坐骑交给随行在旁的骑兵,打开车门上了马车。

这辆马车是他专门为司徒曳赶制的,召集了襄城最好的铁匠和木匠,用上了最舒适最奢华的材料,布置得就像一间行走的房间。人在里面,可以完全伸展身体躺着,也能挺直腰杆坐着,比普通的马车宽敞一倍有余。车子由四匹马拉动、两名御手操控,车轮还包了树皮做成的软垫,最大程度减轻颠簸。总之一句话,能有多舒适就打造得有多舒适。

就连司徒曳自己都觉得:“这也太奢侈了!从前我在朔阳的御辇都没这个大呢!”

“让你旅途舒适最重要,花不了多少钱。” ?9⒔918350

花钱确实是花钱,更重要的是他花得起这份钱。这让司徒曳更不好意思了。毕竟他从离开朔阳到现在,两年来身无分文,吃穿用度全都仰仗李景肃。

马车里迎接李景肃的是一声软绵绵的呼唤,他顿时酥了骨头。司徒曳穿着一身宽松的单衣,外袍放在一边,倚坐在软垫上,等他坐定便挪了过来,搂着他的腰扑进他怀里。

“景肃,我有点无聊……”

李景肃满心的柔情蜜意,轻轻抚摸着少年纤细柔软的身体,说话的声音都变得不像是自己。

“这才半天,就无聊了?还有七八天路程呢。”

“所以说嘛,你为什么要叫我坐车?我想跟你一块骑马!”

“骑马太累了,你骑一会就受不了的。”

“那我也想骑一会。”司徒曳在他怀里蹭了蹭,“不过现在不想了。你来陪我,我就不无聊了。”

李景肃笑着搂紧了怀里的人。他早发现,自从这次解开心结,司徒曳单独在他面前时就非常喜欢撒娇,有时他甚至觉得他把自己当成了亲爹。要不是他对于两人欢爱一事也比从前更热情,李景肃真以为自己是被当做了兄长、父亲。

想到这孩子从小忍受母亲的冷落,身为长子背负着皇位的重担,十四岁便失去了最疼爱他的父亲,他便不由自主地想多给他一些宠爱、多给一些呵护。可偶尔转念一想,自己也是十几岁就没了父母双亲、不得不承担起族长的重任,也没人能让自己这么撒娇啊!

算了,人跟人不一样……

司徒曳拱啊拱地,把自己拱进李景肃怀抱中,横躺在他腿上,仰面看着他。李景肃托着他的肩膀,笑着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怎么觉得你今天格外无聊?”

司徒曳其实有点紧张。

他对前往颍州一事,期待已久。可真正要动身上路,离开已经熟悉的襄城,前往从未去过的颍州,面对未知的局面,他到底是紧张了。

他担心自己的臣民无法接受一个带着北茹人的支持回归的皇帝,害怕他们知道自己在北茹王宫的遭遇,更担心自己的设想在其他人看来幼稚可笑痴人说梦……

他一个人在马车上胡思乱想,担心害怕的事情太多,下意识地想要躲进李景肃怀里,躲进这世上唯一能够呵护他、给他安全感的地方。

“景肃,你说我们去颍州会顺利吗?”

轻声的发问让李景肃似乎明白了小皇帝的心事,手上用力紧了紧,坚定地回答:“一定会顺利的!羊先生不是也这么认为吗?”

“可那时景溪和郑燧的事还没闹出来……”他轻咬嘴唇,“本来联姻是最好的方式……”

“再想想别的方式吧,总有办法的。”

“我觉得挺对不起他们俩的。”司徒曳小声说,“本来联姻这件事,你作为李氏族长、我身为天子,责无旁贷。可是……”

李景肃沉默片刻,说了句:“我不娶别人。”

他不敢说不让司徒曳纳后立妃,因而只表明自己的心迹。司徒曳也不傻。但想到以后登基称帝,难免要考虑皇嗣之事。皇帝身为万民表率,不可能一直让后宫空置。那句明明很想说的“我也不要其他人”,终究是没能说出口。

“别想那些了!等到了颍州,见招拆招,现在开始担心太早了。你难得放松几天,就不能让自己歇歇?”

司徒曳琢磨了一会:“也对。反正现在也不知道颍州士族到底会说什么,我想东想西的也没用……”

“不如想点有用的?”

李景肃忽然露出满脸坏笑,手沿着松垮的衣领探了进去,抚摸着柔滑的肌肤。司徒曳不仅没有拒绝,反而伸手去解李景肃的腰带。

“这么主动啊?”李景肃边摸边笑,大力揉搓着小巧的乳粒,“衣服穿这么松,是不是打从一开始就想勾引我?”

司徒曳红着脸小声说:“昨晚不是没弄成么……”

昨天晚上本打算疯狂一夜的两人,被李景溪和郑燧一搅合,不仅没了时间,也没了心情。李家兄弟从家里跑出来后,惊动了李熙和羊谊,他俩也大半夜跑来询问。计划中激情放浪的二人之夜,就这样莫名其妙变成了深夜的家庭聚会。

李景肃用北茹话骂了自家堂弟和隔壁家的郑燧。明白司徒曳的心意之后,胆量更大,动作也更肆无忌惮。他解开少年的单衣,将他的身体平放在马车柔软的褥子上,把衣服平铺在他身下。

“这一路上褥子如果弄脏了,可不好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