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想和你一起出去吃一顿,”耸了耸肩,秦天运重新系上安全带,“连攻略都查好了。”

陶青山偏过头,盯着他看了一阵,忽然开口:“要不要我也跟着一起过去看看?”

老实说,秦天运有那么几秒钟的心动。

四舍五入一下的话,这样应该也算是……见家长了?

但想到之前一次,自己不小心被爹妈套出了喜欢某个人的话,要是在这时候把人带过去……总觉得会发生一些不忍直视的状况。

而且

脑海当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那天晚上,游弘方在酒吧外面说的话,秦天运的心里生出了些许不安。

“还是算了,”秦天运摇了摇头,“这种日子,能不去医院还是不去医院的好。”

“看不出来你还挺迷信,”陶青山有点好笑,却也没有坚持,“那你自己小心。”

“如果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找我。”

关上车门,看着秦天运的车渐渐地离开自己的视野,陶青山抬起头,盯着依旧灰蒙蒙的天空看了一会儿,又转过身,看了看身后安静伫立的别墅,忽然就有点不想一个人待着。

……不,或许也不会是一个人。

陶青山看了看那扇近在咫尺的大门。

只是里面的人,只会让他此刻的心情,变得愈发糟糕。

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的名字上,一个个划过去,陶青山的指尖在季关宁的名字上,停留了好一阵子,最终还是继续往下,轻轻地点在了苏暖白三个字上

“现在吗?”苏暖白看了一眼面前的行程表,很是干脆地把后面的内容全部划掉了,“当然有空,”他轻声笑了一下,“今天可是法定节假日,不是吗?”

“我的加班费可不便宜。”

“你直接过来就好,”他顿了顿,看向窗外蒙蒙的细雨,微微弯起了嘴角,“或者我过去接你?”

“……好,我等你。”挂断电话,苏暖白收拾好桌面,倏地低声笑了起来。

总觉得……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68“我愿意成为你手里的刀。”(H)

或许是这一年离世的人,心情恰巧都不太好的缘故,清明这天不仅温度低得接近冬日,大清早还算是沾衣欲湿的细雨,也逐渐越来越大,到最后连成了大片的雨幕,将一切的景色都掩盖上一层朦胧。

陶青山捧着一杯热牛奶,坐在苏暖白的沙发上,有些出神地望着窗外。

每一年的这一天,他都不爱和别人待在一起,喜欢一个人坐在窗户边,盯着外面的雨看上一整天。

偶尔那么几次碰上没雨的日子,他就会拉上窗帘,在暗下来的房间里播放有着大雨的影片,看着那些在雨中上演的悲欢离合。

这大抵是他第一次在这一天,不想独自待在屋内。

陶青山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但应该……确实是有什么,和过去不同了。

“我以前很讨厌雨天,”身边的沙发被来人的重量压得凹陷下去,陶青山微微转过头,看向弯着眸子朝自己露出笑容的苏暖白,“尤其是演奏的的时候,”苏暖白轻声说道,“那时候……我总觉得这烦人的雨声,会让我的节奏变得嘈杂。”

“对于当时的我来说,音乐就是我的全部,”他轻声笑了起来,像是回想起了无比遥远的、令人怀念的过去,“而所有打扰我进行这一项行为的东西……或者人,都罪不可恕。”

陶青山眨了眨眼睛。

之前他和这个人的交流,大多都局限在作曲或者更准确一点地说,对方为自己制作中的游戏创作的曲子上,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对方提起自己的过去。

而无论是在网络上,还是在其他相识的人口中,苏暖白的过去,都是光鲜且美好的。

家世优越,天赋异禀,从踏出第一步开始,就在自己所热爱的音乐上,一路顺遂地走到了当今的位置几乎可以说是教科书式的人生赢家。

但很显然,没有人能在名为“人生”的这条路上,真的走得那样顺当。

“你知道吗?我甚至曾经还暴跳如雷地,向家里提出过让雨立马停下来的要求。”苏暖白笑了起来。

而比这更离谱的是,他的要求得到了满足。

可他烦躁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改变。他仍旧没能在那空白的曲谱上,写下新的哪怕一笔。

“但是后来,”苏暖白顿了顿,弯着双眸看向陶青山,“我让那些我曾经讨厌的雨声,成为了我的音律的一部分。”

“……它们成为了我的灵感。”

陶青山知道对方在这其中,省略了太多的过程,却并没有追问。

“那现在,”他歪了歪脑袋,有点好奇,“它们有给你灵感吗?”

“当然。”苏暖白轻声笑了一下,起身从墙上挂着的一个背袋里,取出了一把口风琴。

下一秒,轻快的旋律从他在黑白琴键上跳动的指尖跃出,在安静的室内碰撞、回荡,让空气都变得轻松欢悦起来。

陶青山有些惊讶。

他以为,在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天气里,苏暖白的“灵感”即便不那么孤寂冷清,也不应该这么的……愉快?

陶青山确实从中听出了愉快。他甚至注意到了苏暖白将嘴唇从吹口上移开时,在唇角扩散开的笑容。

“要试试吗?”这个在这一刻,仿佛真的在发光的人看向陶青山,轻声问他。

然后陶青山就真的如同被蛊惑了一样,伸手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口风琴。

这是个简单到哪怕是一年级的小学生,都能学会操作方法的乐器,陶青山只要记住每个按键所代表的音符,就能磕磕绊绊地弹出想要的旋律。

而苏暖白刚才说的“试试”,显然说的不光是乐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