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如此,这样的答案,对于秦天运来说,也已经比预想的要好上太多。

“好,”他支起身,低下头看着陶青山的双眼,“我会等。”

“反正都已经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么一点时间了不是?”这么说着,秦天运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双深棕色的眼睛里,是陶青山过去从未见过的神采。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了出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然而眼前的人,却似乎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的意思。

秦天运坐起身,替陶青山整理好衣服,又把他拉了起来,然后才冲他眨了眨眼睛:“你猜?”

陶青山:……

如果他猜得出来的话,这么多年,就不会什么都没有察觉了。

……或许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察觉。

陶青山的动作顿了一下。

或许他只是不敢、不愿、不希望朝那个方向去想害怕失去这个对自己而言,最为重要的,“朋友”。

他向来是这样一个善于欺骗别人,也善于欺骗自己的人。

“晚上留下来吗?”身侧响起的声音拉回了陶青山的注意力。

他转过头,看向一边同样整理好了自己衣服的秦天运,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地摇了摇头:“我要去苏暖白……还有季关宁那里一趟。”

秦天运挑了下眉:“一天之内?”

“……嗯,”尽管是在几分钟之前,才做出了这个决定,陶青山还是点了点头,“一天之内。”

秦天运沉默了一阵,才迟疑着开口:“你和苏暖白……”但最终,他却又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不,没什么。”

“果然,我还是觉得,”秦天运忽然笑了起来,“只要你觉得开心就好。”

这个人深陷在那场,仿佛只笼罩了对方自己一个人的阴雨当中的模样,他实在看了太久太久所以哪怕自己真的只是对主角痴心不改的男二,是主角无关紧要的后宫之一,他也更希望看到这个人露出那样彻底放松的表情。

被秦天运这突如其来的话给弄得有些茫然,陶青山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弄明白。

但灵魂当中某个缺失的部分,却似乎被什么柔软而温暖的东西,给悄无声息地填补上了。

“不过我可以确认一下吗?”小小地吐出一口气,秦天运看向陶青山,“从现在开始,我确实可以追求你了……对吗?”

陶青山被这个初次听到的问题给问住了。

他有些愣愣地和秦天运对视了一阵,才终于回过神来似的,低低地“嗯”了一声。

然后他就看到,眼前的人轻声笑了起来。

一直到从秦天运那里离开,陶青山都还在想那个笑容的含义理所当然的没有结果。

只是自己的嘴角,似乎总会在回想起那一幕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

但陶青山确实没有想过,自己会在季关宁这里看到苏暖白。

然而这个本该在陶青山拜访名单上的下一位的音乐家,对此却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我以为你会晚一些才来,”对上陶青山的视线,苏暖白轻声笑了一下,“大概是明天……或者后天?”

“当然,也可能是更晚一些的时间。”

“就算已经做出了决定,有些事情想要想通,毕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这个本该在陶青山拜访名单上的下一位的人,微微弯起了眼睛,琥珀色的瞳眸当中,是令陶青山后颈都有些发麻的深意,“青山不这么觉得吗?”

自然听出了苏暖白话语当中,一些没有明确说出的内容,陶青山和他对视了一阵,忽然忍不住叹了口气:“总觉得对我的事情……你简直比我还要了解。”

甚至因为对方戳的位置实在太过精准,他连生气都生气不起来。

“只是善于观察罢了,”苏暖白弯了弯唇角,“离婚后的财产分割,并不是一件能够立即完成的事情而这些东西,总是容易找到痕迹的。”

“又或者,”苏暖白停顿了一下,唇边的笑容微微加深,“如果我说我找人监视了你,你会更高兴……更兴奋一点?”

陶青山:……

他应该把这当成一个黄色笑话吗?

默默地移开了看向苏暖白的目光,陶青山在距离两人都有些远的位置坐了下来,想了想,才把视线投向了一旁的季关宁:“所以,你们本来在谈什么?”

刚才苏暖白的话,已经明示了这两个人之间的对话,与陶青山有关了。

然而,季关宁并没有立即回答陶青山的问题,而是在盯着他看了一阵之后,忽然问道:“你今天过来,是要和我分手的吗?”

“……不,”但随即,他就自嘲地摇了摇头,“本来就没有交往过,当然也称不上‘分手’。”

“只不过是‘已经离婚了,自然就不再需要情人了。’”季关宁很努力地,想要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点,但僵硬的嘴角,却怎么都没有办法往上牵扯起分毫。

说到底,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奢望过,陶青山真的会和自己,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能够摆到台面上说的“亲密关系”。

只是,季关宁同样没有想过,那好不容易才触碰到了一点边角的、渴望了太久的事物,会在那么短暂的时间内,就再次离自己而去。

以至于他连淡然的表象,都没有办法再维持丁点。

陶青山张了张嘴唇,却一时之间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下意识地就看向了一旁的苏暖白。

但这个人却只是朝他笑了笑,并没有半点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还算开阔的空间里,霎时间就陷入了令人感到呼吸不畅的沉默当中。陶青山也终于猜出了苏暖白的目的。

这个人似乎向来都很擅长利用一些周遭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