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书琴笑着说:“你别?急着拒绝啊,其实那个小姑娘你也见过的,她叫秦菲,之前你爷爷心梗住院,她还和我们说过话的。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沈归时冷漠回应:“不是。”
梁书琴道:“你那个所谓的女朋友,我也打听过了,根本?配不上你。不过我帮你看了,秦菲这孩子挺懂事的,就算你在外面有别?的女人,只要不是太过分,她肯定不会管你。你安心回来,把婚结了。”
“我跟谁结婚,是我自己的事,轮不到您做主?。我国法律规定婚姻自由,禁止包办婚姻。”
沈归时第一次用?这种?要造反般的语气跟梁书琴说话,听得梁书琴冷笑一声?:“你还跟我扯上法律了?我是你妈,你的婚事我不做主?谁做主??”
有那么一瞬间,沈归时想起了一个半躺在病床上的身影。那人没有一张保养得宜的脸,眼角的皱纹很深,像陈旧布料的褶子,但看他的目光永远带着期许和关爱。
那人对他说:“小添,你之前拿了那么多奖学金,我和你爸爸都没舍得用?,都帮你存起来了。总共两万多块钱,我们就想把钱攒着,给你以后上大学用?。”
沈归时轻轻闭上眼:“行,你做主?,那你去?和那个秦……”他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是什?么名字了,“你去?和你看中的那个人结婚,别?来找我。”
“反了你了!”
沈归时掐断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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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
宽敞的卧室套间内灯火通明。梁书琴气恼交加,将手机摔到墙上。
刘姨默默把屏幕裂开的手机捡起来收好。
梁书琴烦闷地?在地?毯上走来走去?。
刘姨悄悄出了房门,过了一会儿,端了一个茶盅进来:“太太,厨房刚煮的山药莲子茶,静心安神,我给您放这儿了。”
梁书琴坐下来喝了口茶,道:“刘姨,上次我把江明月的资料扔哪儿了?”
刘姨不太确定:“可能?放在书房了?”
梁书琴说:“你再拿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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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大医学院一年一度的博士研究生毕业典礼如期而至。
江明月提前订了花束,花材是她亲自挑的,选了蓝色系的郁金香、蝴蝶兰、海芋花,搭配纯白的洋桔梗。花艺师审美不错,包得很漂亮。
江明月捧着花进了海大校园。
一群红袍博士穿过操场走了过来,气势压人。江明月第一次有了“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鲗”的感觉。
正想去?找沈归时,手机进来了一个电话。
来电显示是北城的号码。
江明月接诊过全国各地?的患者,经常接到外地?患者打来的咨询电话,她不以为意地?接通:“你好。”
“江小姐,是吗?”电话那头?是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听上去?并不友善,“我是沈归时的母亲。”
诈骗电话。
江明月直接挂断。
数秒之后,那个号码又打了过来。
江明月没接,直接掐了。
那个号码不依不饶,又打了第三次。
江明月不胜其烦,接起来就问:“怎么?清明节的时候,沈归时没给您烧够纸?”
电话里的女声?静默几秒,大怒道:“你怎么说话的?会不会说话?果然是小门小户出身,真?没教养!”
不是。
就算诈骗被识破了,也没必要破口大骂吧?
毕业典礼上午九点开始,现在已经八点半了。江明月没时间理?会那么多,正要结束通话,又听那女人说:“你这样的女孩儿我见得多了。我告诉你,归时他是有未婚妻的,你少做梦了。想进沈家的门,你还差得远。”
江明月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捕捉到了一些关键字眼:“沈归时有未婚妻?”
这是什?么新鲜的诈骗手法吗?
女人声?线得意:“对,你没听错,他是不是没跟你说过?你应该知道,他只是跟你玩玩而已。江小姐,我劝你千万不要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堂堂沈氏珠宝的二公子,不是你高攀得上的。”
江明月停下匆匆前行的脚步。
沈氏珠宝的二公子。
好像不是诈骗电话。
刹那间,她想起了那个下雪的晚上,他对那条粉钻项链背后的故事侃侃而谈的样子。还有去?年他们在北城参加医学研讨会,当时那个酒店经理?对他毕恭毕敬的态度。甚至还有他的履历表上,那个她没有留意的曾用?名王添。
现有的信息堆叠起来,构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荒诞猜测:“沈归时父母亡故后,你们沈家……收养了他?”
梁书琴冷笑:“你在说什?么?什?么收养?我是他亲妈!归时连身世?都没跟你说过?呵,我还真?是多虑了,看来他也没把你当回事儿。”
因?为接电话,江明月一直把花束放在左侧臂弯。花束很重,她现在有点抱不动了,弯腰把花放到了路旁。
梁书琴接着说:“江小姐,你心里应该也清楚,你根本?配不上归时。家世?门第就不谈了,你的年纪还大。好好当你的医生,别?来纠缠归时。当然,如果你还要痴心妄想,我也不拦你。反正归时将来的正房太太脾气好,能?容人。”
江明月渐渐捋清了这件事,蹙着眉开始嘲讽:“你家是什?么封建余孽?还讲究门第?还有正房太太?新中国的曙光是没有照进你家吗?你家还活在旧社会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