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澄这个混蛋!”潘棠拍桌,“我早晚有一天把他剁碎了喂猪!”
“二娘子,现在离婚期只有四个月了,我们该怎么办?”曼殊担忧道。
潘棠缄默,如果没有定亲,那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而现在,和赵澄的婚事已经板上钉钉,她又该如何才能摆脱婚事?
“我不知道。”
逃跑吗?
去一个谁都找不到她的地方。但她走了,阿姐该怎么办?她在乎阿姐的安危,若是潘家蒙羞,那她在宫里的日子会更不好过。
妥协吗?
嫁给赵澄,然后在赵家宅院里蹉跎一生。赵澄现在口口声声说要娶她,还装出一副痴情的模样,但人心是经不起岁月的磋磨的,再深厚的感情最后也会在柴米油盐的日子里变得平淡,终成怨偶。
更何况,她压根不喜欢赵澄。
潘棠自小便见识到,一个没有爱的家庭是何等令人窒息。
姐姐说过,父亲母亲年轻时也是一对恩爱的夫妻,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母亲家是书香门第,她自小便是广陵有名的才女,在姐姐年幼时,父亲母亲感情甚笃,且志趣相投,他们甚至可以在书房里谈论诗词歌赋一整天,连吃饭都忘记。
初听到时,潘棠简直不敢相信。她能记事时,崔姨娘已经进门,父亲母亲也已经冷淡。在她儿时的记忆里,母亲总是淡然的,温柔的,话很少,似乎没什么爱好,也没什么想法,活脱脱就是一个深宅妇人。
她把这个想法说给阿姐听时,阿姐却笑了,“当年,母亲可是可以为了一句诗的注解和父亲吵一下午的人。”
潘棠瞪大眼睛,“那他们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潘芙揉了揉她的头,“很难说清,也许阿棠长大之后就知道为什么了吧。”
小小年纪的潘棠满脸愁容,“阿姐,这世上真的有永远不变的爱吗?”
潘芙笑笑,“有呀,阿姐对你的爱就永远不变。”
第25章 不就是亲了两口吗?算不得数的
潘棠和曼殊的话没说多久, 般若就端着个托盘来了,阿酌跟在般若身后,也是手里端个托盘。
般若还一面没好气地指挥他, “你动作小心点, 别洒了。”
但其实阿酌手上功夫很稳, 托盘端得稳稳当当, 完全没有要洒的意思。般若现在纯粹是看他不顺眼,觉得他只是个花裙秀腿的侍卫,连保护二娘子都做不到, 对他的恶劣态度丝毫不加掩饰。
而潘棠一抬头就见到阿酌的脸,心底瞬间掀起一阵波澜, 让她的心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难受。
“你怎么进来了!”她脱口而出。
刚说完话,又嫌弃自己反应太大,连忙闭了嘴, 有些不自然地看着他。
般若道:“是奴婢看他在门口站着,闲着也是闲着, 就叫他来帮忙。”
阿酌放下手里的托盘,甚至不敢看潘棠的眼睛,他低头退后,道:“属下现在就出去。”
“诶你.....”
潘棠总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但想来想去说不出口时, 他已经十分乖顺地退下了。
面前, 般若将菜摆整齐, 将筷子递给她时,她还在发呆。
“二娘子?二娘子?”般若唤她两声。
潘棠这才接过筷子。
般若总觉得二娘子这次回来之后有些奇怪, 但自己说不上来哪里奇怪,而一旁的曼殊则将这诡异的气氛尽收眼底。
她一向心思细腻, 观察细致入微,二娘子和阿酌之间明显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不然,一向烦事不挂心头的二娘子怎会如现在这般欲言又止?
至于发生了什么,曼殊看向自家娘子脖颈上的红痕,又想起方才阿酌嘴唇上同样位置的伤口……难道是阿酌欺负的二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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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夜深人静,雾霭沉沉。
曼殊和般若在偏房早已经睡着,而潘棠早说自己要睡,如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闭眼躺了许久,眼睛都酸了,脑海中却一片清明,毫无睡意,最后索性直接坐起来,找到件斗篷披上,坐在梳妆镜前。
她点起支蜡烛,将一方小小的梳妆台照亮,暖融融的烛光微微晃动着,镜中少女的双眸明亮。
里衣单薄,露出一截修长雪白的脖颈,上面明显的红痕还未消褪。
她从妆奁里拿出阿姐给她的两罐子药膏。这药膏她回来时就放进妆奁里藏好了,手上的伤口也没有告诉曼姝般若,一是怕她们担心,二是她开不了这个口。
若是说了,她又该怎么解释这伤口的来历呢?
取出一点药膏,在手心的伤口处细心涂抹,就着微弱的烛光,可以看见伤口已经结痂。
随后又拿出另一罐活血化瘀的药膏,取一小点,敷在脖颈的红痕处,用手的温度将药膏融化,一股子浓烈的药香散发出来。
阿姐给的药膏果然都是好东西,她这样子一涂完,伤口处马上清清凉凉的,舒服熨帖得很,感觉明日就能好了。
潘棠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她忽然想起件事来。
看着外面一片漆黑,冷风不断地撞着窗子,这样的天气,不知道他还在不在。
想了会儿,潘棠最终还是站起身,走到窗前,又拢了下斗篷后,将窗子推开。
只听屋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有积雪从廊庑外的屋檐上落下,等了一阵,却不见有人来。
“阿酌,我知道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