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命令的语气，白风自知不可能拦住他，便跟着他去了。

七日时间，他们又回到待了大半年的灵水京城，当时热闹的大街已经被战火攻陷，民不聊生，城中的达官显贵被压着游街，其中，并没有那个时刻严肃的女皇。

韩凌青顺着街道缓步往城门的方向走去，路过长公主府时，他看了一眼，封条被撕掉，里面也被齐人收割干净，乱糟糟的一团。

废弃纸张不在少数。余光瞟见地上一团熟悉的画纸，他走进去，捡起了那幅画，摊开，竟是他同南宫云在夜市里的那幅画。

两人十指相扣，南宫云笑容清甜，扭头笑嘻嘻的看着身边的韩凌青，目光所及只有他。

韩凌青眼眶一热，夜市中他们的回忆在脑海中闪过，一幕幕，都是他们最好的模样。

心脏阵阵刺痛，韩凌青把画纸叠好放进胸口。

等再走出公主府，他却没了再往前的勇气，他怕了。

怕见到的是南宫云尸首分离，怕记忆中的美好就此消失，他懊悔离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也对南宫云情根深种。

同白风了解清楚事情经过后，他忍不住吐槽，这个少年怎么这么傻？

他明知道这是最无法时的做法，他可以留在京城，硬攻大秦，他可以写信给韩凌青，让韩凌青帮忙接应。

偏偏选了最傻的办法。

三公里的路，走了一个下午，等他走到城门外，看到城上挂着的脑袋那一刻。脑子里一片空白，视线落在那张熟悉的脸上，连眼角的红痣都一模一样。

一瞬间，心如刀割，没由来的钝痛让他失去力气栽倒在地，凤眼里满是凄凉。

真正伤心的时候，却是哭不出来的，就像此刻一样，完全失去了哭的力气，他想站起身跑上去割断吊着头颅的绳子，可现在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他移开目光，停留在厚厚的雪上，雪越下越大，他却跟不觉冷般坐在地上，白雪接触到温度立马化水钻进衣裳一针一线的间隔处，渐渐成了水渍。

许久，等衣裳下摆全都湿透，他才吃力的站起身，扔出匕首割断绳索，南宫云的头颅如断了线的风筝般不再被束缚，落在雪地里，激起白雪。

雪地被脖颈截面流下的血染红，韩凌青跪在地上，膝盖一点点朝着头颅前行，刺骨的风刮过，他加快速度，生怕如球般的头被风刮走。

韩凌青跪在头颅前，丝毫没觉得害怕，他抚摸南宫云紧闭的桃花眼，心里绞痛不止，把头颅拥入怀中，苦笑一声，声音小如蚊鸣：“对不起……”

第69章 换脸

南宫云醒来时，是在一个破旧的茅草屋里。

朦朦胧胧睁眼，他打量周围的环境，茅草铺了一地，他躺在潮湿的茅草中，刚想起身，却发现浑身没劲。

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这个破地方？

门口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接着门被打开，阳光从门缝洒入，女人迎着光走入，顶着那张和南宫云有着三分相似的脸出现在眼前。

女人见到他醒了没有一点意外，平淡的走近：“你醒了，灵水国的事你就别掺和了。”

“真的是你？”南宫云拧眉，热切的寻求一个答案：“你为什么会在大秦？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晴雪蹲下身，眼神中浮现怅惘：“我以为，你死了。”

南宫云瞳孔放大，他一直念着的那个人如今就出现在他面前，他却觉得很不现实，死去十年的人怎么可能突然活生生的出现？

慕晴雪轻叹，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停在南宫云身上，缓缓道出当年的真相。

当年，慕晴雪也和南宫云一样，是灵水屡战屡胜的战神将军，本来胜战回京，该得的是赏赐，可却被花杨艺进了谗言，女皇对她有了芥蒂，逐渐动了收她兵权的念想。

可她没想到，在一次下朝后，本想寻女皇聊天，却偶然听到花杨艺献上一封书信，说是她和东阳交书信。

她当时还在想女皇不会相信，谁知女皇下一秒就下令抄了将军府。

她逃了。

逃到大秦，她舍弃了将军府里的南宫云和丈夫，当时她是自私的，却又大义凛然的想着等她发达后定然回来复仇。

“娘。”南宫云一出声，慕晴雪就忽的停下讲述，不算淡定的目光落在南宫云身上。

“你可以放了灵水吗？”语气带着请求。

慕晴雪沉脸，冷漠的脸上顿时添了很多疏离感：“大局已定，灵水必灭，大秦才是最后的获胜者。”

“而且，你的身份现在已经不能用了，乖乖留在娘身边。”她的话很亲近，面上却仍旧冷淡。

“身份不能用了？什么意思？”

“灵水的南宫云，那个战神，死了。被挂于城门，成了齐人耀武扬威的战利品。”

慕晴雪再度重复：“留在我身边，等大秦七皇子继位，我就光明正大把你接到宫中，保你衣食无忧。”

南宫云一怔，记忆里那位温柔的娘亲不复存在，眼前这个冷漠无情的女子，根本搭不着边。

“不，我回灵水，你既不帮，我们便没有任何关系。”南宫云一脸无情状，语气坚定。

“我不是在同你商量。”

说起来，南宫云和慕晴雪在某一方面还挺像的，譬如坚定不移的要做一件事就不会改变。

慕晴雪要灭灵水，那就肯定灭得。

慕晴雪要锁他，那就锁得。

南宫云抬眼，就见慕晴雪手一挥，掌中的粉末挥洒在空中，南宫云屏息，却还是被迷晕。

睡梦里，一个混沌的声音在唤醒他，是韩凌青。

“南宫云，你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