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有?着客卿腰牌的人其实不太多,一般也就是五六品, 不过即使如此,本地县衙也不会有?胆子怠慢, 何?况当日燕雪客尽了?自己最大努力, 为?朝轻岫申请了?一块四品令牌。

四品令牌能申请下来的原因?很?多, 燕雪客觉得朝轻岫名副其实是一方面,伍识道等人也有?自己的考虑四品客卿, 那大家身份上还算平级,日后?见了?面也好客客气?气?地坐着交流,倘若品级比自己低,那么下次相?见对方不提此事就算了?,万一朝轻岫因?此不快,那为?了?表达自身没有?轻慢之意,最好的结果也只能站着向人回话。

如此一来,岂不腿酸。

虽说朝轻岫一直温文和善,可伍识道等人却一直记得当日白龙渡口?处发生的事情。

孙侞近可怕,却待在京畿,朝轻岫却能够主动上门找人闲谈。

*

本地县令听到有?江湖人上门的时?候就是一惊,知道有?六扇门客卿插手时?又是一惊,在得知对方居然有?四品官身时?,更是吓得险些从椅子上摔落下来。

等县令冷静了?一点后?,立刻叫来手下也是出身江湖小门派的捕头问话,干咳两声:“最近那个什么白河帮里,哦,他?们现?在自称自拙帮,是不是出了?个六扇门客卿?”

捕头听见此事,面色数变,最后?一脸为?难之色道:“若是属下猜得没错,那人可能姓朝。”

县令在心里核对了?一下,发现?信息确实能对得上,又小心翼翼问:“不知这t?人都做过什么事情?”

捕头提醒:“大人还记不记得那位黄为?能黄大人?”

被?黄为?能盘剥过一遍的县令悲伤点头想?要忘记一个问自己要了?大笔钱财的坏蛋,自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捕头:“黄大人之前去了?郜方府那边,正好碰上了?这位朝帮主,两人相?处得不大好,据说黄大人还曾对朝帮主口?出恶言。”

县令回想?了?下黄大人的生卒年:“……我记得那位黄大人之前就死了?,是因?为?这事?”

捕头默默点头。

县令沉默,过了?会才道:“事后?也无人调查?”

不提跟孙相?的关系,黄为?能多少?也算是朝廷命官,突然死亡,肯定有?人要为?此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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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头叹气?:“查了?,案子还是那位朝帮主破的。”

县令听见后?顿时?有?点想?发抖,不过还是坚强地提了?下一个问题:“那不知朝帮主此人究竟是什么来路?”

捕头回忆了?下自己听到的江湖传言,然后?回答:“并非属下有?意隐瞒,只是那位朝帮主的背景……只能说知道的人都不曾对外说,其他?人也没胆子去查她的底细。”

县令忍不住抬头望天。

忌讳到如此地步,只能说那位朝帮主确实大有?来头。当然县令要是能知道这个回答的另一个版本“谁也查不到朝轻岫涉足江湖前的背景”,多半也会得出相?同的结论。

县令抖了?抖袖子,对下属道:“对方若没明说,咱们倒还能含糊过去,不过既然那个朝帮主已经派了?手下来打招呼,倒是不好不去见一见。”

碧涛十一靠岸后?,驻扎在此的帮众加紧收拾了?一处整洁雅致的地方让帮主歇脚,那是一处靠近河边半开放式的园子,略摆了?一些假山跟盆景,其中有?一个专门建来欣赏河面风光的水榭,朝轻岫此刻就坐在那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面前的石桌上摆着只青瓷盘,里面放了?梨子与柑橘,换了?身平民服装的县令过来时?,远远只看见一片水幕般的流光飞过,梨子皮便全部消失,露出水灵灵的果肉来。

一位白袍少?年人两边宽袖用绳子扎起,双手执起匕首,她不过轻轻一挥,空中就闪过了?无尽的缤纷刀影。

刀影如落花,不断飘在梨子上,将梨肉剁成糜状。

边上的一个年轻人评价道:“我觉得这么做未必能做出来梨子汁,最多只能做出来梨子酱。”

白袍少?年人沉吟:“若拿细纱滤一遍,或许能够好些。”

两人说话间,特地改作平民装束的县令已经走到了?与朝轻岫相?距二十步的地方。

县令瞧见这一幕,一时?间无尽感慨,他?早就听说过武林高手都有?些神?奇的本事,还曾经让自己衙内的好手表演过一些,在当时?已然惊为?天人,直到看见方才那一幕,才明白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朝轻岫当然早就听到有?人过来的脚步声,不过来人没穿官服,明显是想?低调行事,所以一直到那人走到附近时?,她才放下切梨子的匕首,起身问候。

县令蓦然觉得,这位自拙帮的老大被?陌生人瞧见正在做剁水果这样的小儿女游戏事,却没有?一丝一毫窘迫之态,她起身时?白袍盈风,其风度闲雅之处竟不稍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朝轻岫自然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尴尬用武功切秋梨对真正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而言可能稍显幼稚,对她这样的资深打工人来说就恰到好处。

县令向朝轻岫拱手为?礼,问过好,又谈起正事:“方才下官已经让人核查过,那些……都是通缉名单上的水匪。”又道,“在下听说这个好消息后?,已经立刻着人将赏金取出来,免得耽误朝帮主的行程。”

朝轻岫颔首:“倒是为?难大人了?。”

一般来说江湖人想?要领赏钱,手续肯定不会这样简单,面前的县令这样做,言语间大有?种赶紧把事了?了?然后?打发煞星走人的感觉。

县令连忙:“都是下官分内之事。”

朝轻岫道:“我听帮内的朋友们说,大人平日就对咱们这些江湖草莽甚是和气?。”而后?向旁边帮众招了?招手,一位帮众越众而出。

她对被?喊出来的那人笑道:“赵香主,你久受大人关照,且敬大人一杯。”又给?自己倒了?杯茶,道,“朝某素不饮酒,这里以茶代酒,大人请。”

赵香主原本是驻扎在此的白河帮小头目,她接收到老大的暗示后?,赶紧与人寒暄几?句,彼此都饮了?一杯酒。

与本地县令的会面,算是朝轻岫作为?帮主以及六扇门客卿的必要社交,她瞧出对方有?些紧张,便没有?多留人,等县令离开后?,又问徐非曲:“你打听得如何??”

徐非曲回答:“这个县令出身寻常官宦之家,虽不如韩县令干练,大体上也能过得去。”

朝轻岫点点头,明白徐非曲这么说,意思是方才见面那人水准相?对平庸,好在没什么大的劣迹。

徐非曲:“此人与本地江湖人的关系还算不错,要说矛盾,以前曾多查过咱们几?回账,不过咱们帮一向正经做生意,也无惧如此。还有?就是前两月,因?为?城内一家镖局不肯交商税,这位县令不得已,把税摊在边上几?户商家头上。”

朝轻岫扬眉:“不得已?”

徐非曲:“好像是镖局里有?人半夜吓唬了?县令大人一场。”

朝轻岫:“这个商税……”

徐非曲:“倒是该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