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1 / 1)

马车刚在家门口停下,王秀英一阵风似的冲过来,“可算回来了!正想叫人骑自行车上火车站去看看,你这三哥做事也忒不靠谱,来回半个钟头的路咋就耗了俩小时,爬回来的呢这是。”

她一捏宋恩礼身上的衣裳,凉飕飕的,又白了他一眼,“看把我们家红旗给冻的,不像话。”

“娘,这事不怪三哥。”宋恩礼把刚才那番说辞跟她解释,顺口岔开话题,“娘,你咋也不把自己身上这棉衣填厚实点,这么冷的天儿冻着咋整,棉花我那衣柜里还有的是。”

“娘不冷,娘身体壮实着呢,这顿顿吃肉吃米娘都能上山打老虎去了。”王秀英帮着把她的行李拎进屋,给丁俊兰钥匙叫她去主屋大木箱里给拿来新做好的兔皮袄子,“快试试这个,要是暖和改明儿再让老四多弄几只兔子回来,做条裤子再做双鞋面。”

屋里已经生上火炉子,宋恩礼赶紧脱掉身上的灰色羊绒呢罩衫换上兔皮袄子,兔毛朝着背,穿上就跟叫人捂怀里似的暖烘烘的,外料用的是她夏天时候弄回来的哔叽布,比棉布厚实保暖,看上去质感也更好一些。

“不大不小正正好,暖和的很,谢谢娘。”

“跟娘还客气,暖和就穿着,家里比省城冷着呢,得多穿点。”在王秀英看来,小儿媳穿着这身呢料衣服好看归好看,远比不上棉衣啥的暖和。

宋恩礼听话的从衣柜找出之前那套棉衣棉裤换上,脚上的皮靴也换成丁俊兰给做的棉鞋。

萧和平亲自给她硝的兔皮到底还是没舍得穿。

按照原来的打算,她是想下火车的时候亲自去一趟钢铁厂,能见着杨超英那是最好,要是见不着好歹也了解下她的情况,那姑娘现在是身心受创,她总觉得不放心,可萧建业来接她,她就只能先回家。

宋恩礼琢磨着要不明早再去一趟县城,顺便还能赚点钱。

黑市的事儿最近已经没啥动静,除了棉花棉被,她打算再弄点粮食猪肉啥的卖卖,赶紧攒钱。

为了备战第二天,吃过晚饭后,她早早便睡下。

然而得知她回来的知青点却是一夜没安静过。

知青点本身是大食堂现改的,大伙儿睡的都是临时搭在长木凳上的板床,没有火炕,这天儿一冷,就只能靠一只旧火炉子取暖,偏生这里头空间又大,别说几个姑娘,就是隔壁的大男人也冻得够呛,几天下来已经病倒一半。

这会儿回家又不合适,怕被人讽吃不了苦,那前几个月的罪就白糟了,所以几人商量着咋着也得熬到明年春天再回家,这么一来,换个暖和点的地儿居住就成了至关重要的事。

第二百四十章 军大衣惹艳羡

放眼整个大队,最合适他们住的地儿应该就是宋恩礼和萧和平的小院,虽然之前因为闹蛇的事被拒绝过,但后来陈家老大两口子被蛇咬锯了腿这事还没处理,他们觉得宋恩礼和萧和平应该对这件事负责,把里头的毒蛇弄死,也免得再累及无辜。

只要没有蛇,他们就能正大光明的住进小院,等春天一到,立马回家!

众人一合计,决定明早下地前便去萧家找宋恩礼。

这不宋恩礼好不容易起了个大早,正吃过早饭出发就叫气势汹汹冲进院子的几人给堵了。

“干啥干啥,大清早的上我们家干啥!”没等他们开口,耳聪目明的王秀英已经拿着火钳从灶间撵出来。

“能干啥!你们家的蛇咬了人不需要负责吗!”张梅花成了小偷被赶到张老棍家同刘寡妇他们同吃同住,刘爱国又前仆后继的成了李芸的发言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芸的教育能力太强,这会儿蛮横昂首的李芸在宋恩礼眼里简直同当时的张梅花如出一辙。

那两只不可一世的鼻孔,简直不要太醒目。

蠢蛋。

宋恩礼暗骂了声,将一条白色的毛线围巾往脖子上绕,她脖子上还挂着条细细的毛线辫子,两头各拴着一只白毛线手套,头上的帽子也是同色同款,一看就是一套。

“那蛇是我们家养的?你们脑子没毛病吧?”

几个女知青虽然也有毛线围巾帽子等物,但都是家里旧线衫上拆下来织的,颜色东一块西一块,还硬,远不如她的好看,李芸倒是有一套,却是耐脏的蓝毛线,这一下就被比了下去。

嫉妒的目光只恨不得将宋恩礼这套崭新的三件套给烧个洞,“不管是不是你们家养的,这蛇咬了人总是事实吧,我们之所以到这儿来也是为了社员们着想,这玩意蛇跑出去再把人咬了,谁负责?”

“那你们去抓去,王宝生不是说了谁有能耐谁就去把蛇抓了,钥匙在他那儿,找我们家红旗有啥用,她又不会抓蛇。”王秀英硬从他们当中挤进去,护到宋恩礼跟前,嚷嚷周娟叫她赶紧去把王宝生喊来。

反正甭管叫谁,知青们是打定主意一定要住进小院,所以满当当的堵在萧家院子里不肯走。

萧家人怕宋恩礼吃亏,宁可不下地也守在门口不肯让步。

王宝生没来,倒是张老棍带着一帮民兵冲进来,直接把人押去大队办公室商量,宋恩礼这才得以脱身,随便啃了几口馒头当早饭便骑着自行车出发了。

雪下了一夜,已经是鹅毛,田间地头盖了厚厚一层白被,远近摇摇欲坠的茅草屋并没有因为这洁白的点缀而变得诗情画意,反而更显萧条,天际一片灰蒙,好像坏了灯,再也亮不起来。

寒风四面八方夹击着马路,即使出门前已经做好充足的准备,宋恩礼还是被冻得浑身发抖,也不知道那风到底是咋灌进的衣裳里。

她实在是冻得够呛,便从空间拿了件小号的军大衣又找了顶雷锋帽戴上,整个人这才觉得稍微活过来一些。

哪知道一路上全是艳羡的目光,从出青山大队后一直到进县城,但凡遇上个人便盯着她,看那样子是恨不得把她身上的衣裳扒走才行。

“大妹子!”一辆大卡车从她身边驶过后停下,穿着大棉衣的司机追上她。

宋恩礼停下自行车,好奇回头,“叫我?”

“嗯呢,大妹子你能跟我说说哪儿买的军大衣不,这穿上精神的,我一直想弄一件来着,就是没地儿找,这可是军需。”

“我托人送沪市给捎的。”知道眼前这人可能是自己的潜在客户,她主动道:“我家还有一件,本来是给我哥的,可我哥马上就要结婚了,他说卖了好给媳妇做礼金,大哥要是出得起钱我就回家给你拿。”

“真的?”货车司机没想到自己只是这么随便一问就能问出一件军大衣来,喜不自胜。

他工资高,一个月五十八块,媳妇是医生,一个月七十多块,不愁钱。

不过对于这么好的美事,他还是有点不放心,担心对方是“打办公室”的人故意下套。

“我骗你干啥,这大冷天的,要不是你说你想要我还不想卖嘞。”

“那行大妹子,你说多少钱。”

多少钱?

宋恩礼还真是发了愁,这玩意儿她没卖过。

而且几十年后的军大衣已经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部队里仍然配备,但很多普通老百姓也拿来御寒,比如保安或者卖菜的,所以她身上穿的这个就不是军需制式,而是普通的那种,虽然样式看上去相差无几,但实际材质上还是有点出入,是类似纯棉缠了腈纶的布料,这个年代应该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