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细长的睫毛扑闪着扬起，笑天微微颔首，却正好对上了柳晓岸扣在其肩膀上的脸庞。

两个人的呼吸忽然离得很近。

“咳咳。”黑暗中忽地传来一声咳嗽。

孤凤站在黑暗的边缘，微弱的烛光打在精美无双的脸上，竟是柔柔的悲凉。

“我出去把风。”他道，眼眸再也没有放到笑天的身上，足下轻点，如青燕般飞出窗外。

“……”笑天望着最后一抹黑色的背影，垂下眸，心中忽然莫名的抽搐。

屋内俨然只剩下了她和柳晓岸两人。

“天儿。”柳晓岸用手拂过笑天的脸庞，在她的耳旁轻轻道：“我给你看样东西。”

沾血的外套被褪去，柳晓岸咬牙，从怀中慢慢掏出一个账簿模样的书卷来。

蓝底黑字，比起被血渍染脏的内衣，书卷干净的犹如崭新一般。

“这是账簿？”笑天接过，挑眉问道。

“对，这本账簿是从寒楚雪山上偷来的，没想到莫水悠竟在雪山上埋伏了大量后备军力和粮草，并且从账簿的时间上看，显然是蓄谋已久了。天儿……这一切都和你所猜测的几乎一模一样，莫水悠他，的确是有谋反之意。”

“寒楚国？！”笑天似是听到什么重要的线索，她转了转眼眸，问道：“司徒世家是不是就在那里？”

柳晓岸没有想到笑天会忽然提到这个问题，不由得怔了怔，点点头：“对。”

“那司徒世家的大火是……？”

“不。”柳晓岸摇摇头：“绝对不是莫水悠所为。”

“为什么？”

“莫水悠是想和江湖几大门派家族之间建立友好关系，然后建立同盟会，从而一举歼灭寺烈王朝。而司徒家只是个药材世家，同不同盟对于莫水悠来说也无关紧要，所以他应该还不会有空到放火烧了司徒一家。”

“那是谁？”

没有想到莫水悠竟也是个聪明人，居然会想到和江湖几大家族门派同盟。笑天暗自悱恻，对莫水悠的看法又提高了一层。

“红莲。”

伯仲（3）

再也支持不住这身上的重伤，柳晓岸倒吸一口凉气，缓缓平躺下来。

“红莲？”

笑天帮他擦去身上的血渍，转手将被褥盖了上去，每一个动作都细致柔软到了极致。

“对。一开始我也不相信这是红莲所为，但是大伙之时我就在现场……”柳晓岸说着，思绪慢慢飞回到了那一天。

“那场大火是我带护城卫兵前去抢救，到了现场，才知道是惨不忍睹。血红的火焰，没日没夜的烧，我想运用轻功去看清里面，却……见到了红莲。”

“我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女人……美到让人移不开眼，特别是那一双红色的眸子和头发……天儿，你猜，我想到了谁？”

“风烈。”笑天端坐在床沿上，眼眸迅速飞向窗外。

“对。我一开始以为她就是风烈，直到走进了才看清楚，她是个女人，别的不说，光就个头来言，她就比风烈矮上了半截……可是，这样的女人，眼神却冷酷到可以杀死人……”

“她在杀人……用我看不懂的招数，一遍又一遍的杀尽四处逃窜的家谱，每一次都是一刀毙命，她在笑，笑起来仿佛修罗女帝，疯狂的模样简直令人发指。”

“那你又是如何认出她就是红莲？”笑天用手按下他腋下的被褥，轻轻问道。

“是她的剑，她的剑是绝世无双的‘莲逸’，唯有红莲之人才会拥有，再加上她那超凡脱俗的容貌……方之苍穹，唯有红莲才可以称得上是惊世美人……”

屋内忽然静了下来，微弱的烛光扑闪了一下，继而又回复和平。

“红莲她……为何要诛杀司徒一家？他们有仇吗？”

“呵，天儿，你听过一句话吗？”柳晓岸握住笑天冰凉的双手，努力扯出一抹苍白的笑容：“凤凰合鸣，菡萏怒放，提罗之境，血染苍穹。”

“也就是说……”柳晓岸轻咳一声：“红莲所练的武功是魔教最顶境界提罗之境，当她达到这个境界的时候，天山雪池里的菡萏将会全尽怒放，而那时，也就是红莲屠杀江湖的开始。”

“红莲有个嗜好，就是喜欢同紫云境界之上的人比武，如若那人不答应，她便要血洗他整个家族，不留一条性命。”

“这样做有什么好处？”笑天皱眉。

“呵，红莲喜欢而已。她一生所追求的东西，便是力量，无穷无尽的力。她这样想着，才会去找武功高强之人去比武……但是最后下场都是一样，她会杀光关于那人的所有东西。”

“……”笑天定定的看着柳晓岸的眸子，轻叹一声。

“可惜纵然外表如何强大，也掩盖不了那颗自卑的心吧……”

“天儿……”柳晓岸睁大眼睛，不可思议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红莲自卑呢……”

伯仲（4）

“不过……呵呵，或许真的是这样吧，因为内心过于空虚迷惘，才会需求更为强大的力量作为弥补的工具。”

“师兄。”笑天斜下眼，兀自开口，打断了柳晓岸的思路：“你说的后三个我都能理解，可那‘凤凰合鸣’是何意？”

“‘凤凰合鸣’……”柳晓岸微微颦眉，思索道：“我不清楚……可能是指某种时机吧。”

时机？笑天轻轻撇过眼去，想也想不通，忽觉自己又在做无谓的事情，便甩甩头，不再想去。

可是……

红发，红眸……笑天睁开眼，轻叹一口气，这始终让人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