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天点点头，继续温柔的笑着看她：“笑天莫不是和夫人认识的什么人长的相似，让夫人看错了？”

是啊，放之苍穹，长的相像的人太多了，华夫人面色一沉，心下也是悱恻起来，她记忆中的郁芳虽然也是这般模样，但也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这个叫若笑天的女子看起来也才十几岁，太年轻，如果郁芳还活在世上，现下也该三十几岁了，不可能这般年轻。

可是，华夫人仔细酌量着笑天的面容，眉头依然深锁。

郁芳，这个在心底沉淀了将近十年的女人，今日却再次涌上心头，尘封的记忆也是因为而被打开。

时间追溯到十几年前，当时一对家境贫寒的姐妹花因容貌姣好而被卖进沈家做小妾。而几年后，这对姐妹花的姐姐因深得沈醉天的宠爱，一跃成为了他的妻子，而那时候漫天飞舞的鞭炮声和姐姐的笑脸，对于还是身为小妾的妹妹来说，是相当的讽刺。

在这里，确实还是要补一句，这对姐妹花，姐姐叫郁芳，妹妹则叫郁华。

在郁芳成为沈醉天的爱妻后，待到来年的开春，深受宠爱的郁芳便怀了孕，而当时沈醉天乐得在沈家扬马驰骋大笑三天的状景，几乎映在了每个沈家众人的心里，成为了永久的记忆。

当然，这一切不过是曾经。

或许是应了那句造化弄人，又或许是因为老天爷看不惯郁芳过得太幸福，就在郁芳怀孕的那年里，寒楚国内发生了几件怪事。

素素（1）

其一是发生在天山上，当时的沈家都沉浸在八月十五中秋团圆的气氛中，却忽地听到一声巨响，一道亮眼的灼光闪过天际，将原本乌黑亮紫的天空染成一片火烧云，那通体火烧的物体飞得几块，待到众人反应过来，还未惊呼，那大火猎猎的物体朝西南方向飞去，立即撞到了什么东西，又是一声轰隆作响，吓得众人齐齐呆愕。

是扫把星陨落了，这是众人呆愕片刻后的第一反应。

古时流传，扫把星过，喻义给人间带来血光之灾，视为大凶之兆。

沈家上下近千家奴面面相觑，连沈醉天和郁芳姐妹也是惊愕不已，喜庆之日看见扫把星，实为晦气。

当时这件事也是轰动了四国，纷纷有佚名侠士和朝廷术士来到沈家，都为求见那扫把星一眼或者是推算国策，这么你来我往中，在当时也是轰动了好一会儿，才算平静。

扫把星陨落，的确稀奇，但后来发生的第二件怪事却是似乎是应了那句大凶之兆。

在扫把星坠落天山后不足三月余，寒楚全国发生了总共将近百起幼童失踪事件，案件之大，几乎惊动了朝廷。而这三月里，姐姐郁芳在经历分娩之痛后终于替沈醉天诞下了一个女儿，沈醉天大喜过望，当即给女儿取名为素，全名沈素素，随后沈家上下设宴三日庆喜，听说这三日里，沈家倾尽家耀，大肆宣扬，光用客款待的酒水就几乎抵的上寒楚当季收成的三分之一。而后，沈醉天得一爱女沈素素之名，天下皆知。

而不知，在后一月里，寒楚国幼童失踪人口数量继续飙升，短短数十日，报案人口多达数百名，严峻的形势待不得沈醉天在家继续陪他的妻子女儿，随即进京着实处理此案。沈醉天当为国舅，理当为国分担，只是，沈醉天至死不会料到，那偷盗幼童的贼子，竟会偷到自己最爱的女儿身上。

三月里，春寒料峭，沈醉天接到一纸家书，一夜间，他竟是像是足足老了十几岁。

家书上云：二月十五，轻素阁失火，家中遭窃，郁芳夫人为保不足百天的大小姐，死于大火，手中留有大小姐的襁褓，而大小姐，不见矣。

而为恐怖的第三件怪事，却是待沈醉天赶回沈家后的五月里。

探子的消息从天山而来，声称失踪近三百名幼童的尸首，已经找到，位于天山靠南百里的雪山脚下。

此话一出惊天地，当日沈醉天伴随那几千名乡亲父老赶到那雪山脚下，所见之处，却让他们几欲崩溃。

血色如花，凝结成霜，如同奈何桥下娇艳欲滴的曼珠沙华，淹没了视野。

破碎的幼体，鞭笞的伤痕，喂毒后变成紫色、红色、蓝色、各种颜色的皮肤，以及幼童们因恐惧、绝望而瞪大的眼神。

这里早已不是被寒楚誉为神圣之地的天山，这里是惨绝人寰的修罗地狱。

而后，不知过了多少个日月，沈家的天，终究还是变了。

郁华夫人代替她死去的姐姐，成为沈醉天最为腻宠的小妾。再后，不知过了多少年，再找到几个咬舌自尽的黑衣人后，幼童丢失案件终于平息。

只是依然少了近百名幼童的尸首，其中包括沈素素。

而后的而后，不知过了多少年，郁芳怀孕了，次年五月，诞下一子，沈醉天取名为珍，意为珍惜，又因太过女气，换作为臻。

沈臻。

素素（2）

寒风猎猎，如刀刃般刮在华夫人的脸上，冰得刺骨，她握了握涂满丹蔻嫣红的手，脸色白的如同天山上那一抹万年不化的冰山。

如果。

她是说如果，华夫人暗自咬牙，如果眼前这个女子就是当年那个名为沈素素的小丫头，她该怎么做？

身旁的臻儿早已哭哑了嗓子，此时仍哽咽地道：“娘亲呜娘亲为何不理臻儿”

她该不该告诉沈醉天？或者，她该不该一脸温柔地对这个女子笑道，你该唤我姨娘才是？

外面的鞭炮声不小反大，轰轰隆隆的造势，几乎快要淹没脑海，似乎郁芳同沈醉天曾经相拥在一起时笑语嫣然时的模样，同眼前女子的模样，重叠在了一起。

她们像的惊人。

笑天淡淡看着华夫人的面色一变在变，微微扬了扬柳眉，动了动唇角。

就当这个时候，一群身着粉色裘衣的丫鬟们踏雪而来。

“夫人”

“夫人，终于让我们找着您了”

“夫人，大厅所有人都到了，就差夫人没来，盟主说这样实在是不符礼仪，现下让我们赶紧带夫人您和少爷回去呢”

“是啊，夫人”

丫鬟们围着华夫人七嘴八舌的吵了开来，脸蛋皆是红扑扑的，兴许是找半天了，才这么着急。

半响，华夫人脸色稍霁，对她们道：“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

“可是，夫人”

瞧着丫鬟们一副副憋屈地模样，笑天禁不住微微一笑道：“神盟主这么急着找您，定是有要紧事，华夫人还是跟她们回去吧。”

未完，又看了看正揉着哭肿眼睛的臻儿，继续道：“今日大喜之日还是别让孩子哭坏了身子，夫人还是赶紧走带他吧，可别误了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