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谢瑜当了十多年的准Alpha,相当于一个十八岁的青春少年突然变成了少女,而且ABO的性别分工还远比男女两性要泾渭分明,谢瑜的性别认知一时半会儿肯定是转不过来的。
这时候他不该逼、不能急,这不是上赶着去提醒谢瑜“你变性了”、“你是Omega”、“你鸡儿没了”嘛!
谢瑜处在创后应激的状态里,反抗拒绝是他的本能,在接受自己的性别前,他的人生都是一片混沌,连自我认知都迷茫不定,又怎么会有规划未来的能力?他想逃离魏尔得,是因为在他眼里魏尔得是害他变性的祸首,是致敏原,所以无论对错,先远离致敏原是一个应激患者的本能。
但同时,在感情上他也没有像说的那样厌恶魏尔得,谢瑜的性格注定了他很难去憎恨一个人,他最激烈的负面情绪应该是惧。标记那天,谢瑜虽然嘴上喊的是恨,但身体的发抖无一不体现出恐惧,而极致的恐惧也让他们的信息素排斥反应严重,住院时,谢瑜意识到了魏尔得对他的感情,便也不再怕他,之后他们确实再没有过排斥反应。
剧情里谢瑜遭受那样的对待,身上也极少会出现憎恶的情绪,更多的描述是颤抖、瑟缩、僵硬一类,他在怕,在恐惧。
真是有趣,他魏尔得活得天不怕地不怕,恣无忌惮百无禁忌。谢瑜活得拘谨小心如履薄冰,万般筹谋百倍努力的背后藏着一颗故作坚强的琉璃心,就这,小崽子还惦记着上位肏他,真是敢想啊。
汪宛看魏尔得用思考者的姿势坐了许久,不禁上前推了推他:“你还好吗?被谢瑜打击傻了?要我帮你去追人吗?”
魏尔得摆摆手:“让他走吧,给他些时间去接受自己。”
汪宛挑眉:“原来是想通了。”
“你早看透了,也不提醒我。”
魏尔得无奈,原身是个被宠坏的偏执狂,而他来自男女两性的世界,和谢瑜之间又矛盾重重,几乎次次见面都是动手不动口,这就是ABO世界Alpha的经典相处模式,简直灾难。
汪宛莞尔:“小宝呀小宝,你还真是老样子,枉我为了你这事儿十万火急的赶回来,你忘记我对谢瑜的评价啦?好看是好看,但不像是Omega。”
魏尔得想起来了,他被狠狠噎了一下:“我觉得这不能怪我蠢,正常人谁能听懂你这九转十八弯?”
“哈哈,阿律可以呀。”无形狗粮,最为致命,汪宛还兴致冲冲的问,“小宝,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说出来我为你参谋参谋。”
“凉拌,他连自己都没有接受,何谈去接受别人?”魏尔得把汪宛赶出去,“不用你操心,我自己的Omega,我会护着,你去帮我跟学校请假,这段时间我出去转转。”
汪宛还想听些八卦的细节,不满被推出门外,跺着脚回去跟自家Alpha打视频电话了。
而他一走,魏尔得恶狠狠的开始收拾行李。
无痕体感电击情趣束具,塞进去。
“胆子肥啊,敢绑老公了!”
双头Y形仿真多功能震动按摩棒,塞进去。
“还想插我屁股?”
仿古设计链接乳夹项圈套,塞进去。
“先让你跑两小时,到时候别说我欺负你。”
超感000安全套,水果味系列、野兽派系列……全塞进去。
“今天欠下的老子先记着,到时候连本带利一起还!”
……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谢瑜与谢卫庭的会合没有意外,他到时谢卫庭正在旅店里焦急踱步,一看见他就满目担忧的将他检查了一遍:“小瑜!我正担心你能不能过来,魏尔得没有为难你吧?有没有受伤?”
谢瑜打了一路腹稿,此时已经平复心绪,如常对谢卫庭摇头:“我没事。”
他打量老旧的旅店,小叔虽不比魏家豪富,但薪资也算丰厚,选择这种不入流的旅店实在不像他的风格,应当另有目的。
“小叔,快到时间了,我们现在走吗?”
“是该走了,不过我们需要做些伪装。”谢卫庭也表示够了关切,他带着谢瑜找到旅店老板,“人到了。”
旅店老板抬头扫谢瑜一眼:“跟我来。”
他们进到一个暗室,给谢瑜伪造的身份信息录入DNA和指纹。星际公民出生后还会在胳膊处植入一个代表身份的微型生物芯片,想要更换身份,不仅要证件,还需要更换这个身份芯片。
“去那边坐下,手放台子上,我先给你敷麻药。”
谢瑜在间谍小说里看过类似情节,此时也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了,他依言照做,挽起衣袖。不过,吃一堑长一智,魏尔得都告诉了他谢卫庭不是好人,他不可能再将主动权交给别人,局部麻药会降低他的反应力,他必须随时保证可以反抗和逃离的清醒状态。
“不用麻药。”
旅店老板看向谢卫庭,见谢卫庭微微蹙眉后还是颔首,他便也不再说什么,直接开始操作。
机械臂切开皮肉,取出芯片,植入新芯片,缝合皮肉,敷上纱布。
整个过程里,谢瑜眉眼不动,一声不吭,好像切的不是自己的胳膊。
操作完后他默默放下袖管,看得旅店老板啧啧有声:“你小子还挺有种啊。”
谢瑜没理会,皮开肉绽而已……他已经经历过身体分裂的痛苦,他曾经解离成了一个灵魂在上空看着自己的肉体煎熬,他曾经无数次的审视自己,感觉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又觉得自己这样想仿佛有性别歧视,是一种低级趣味,跟从小学的“人人平等”是背离的。
他把自己定位在全新的身份上,逼着自己去开始全新的生活,但又总是觉得不甘心,这时候他必须承认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抛却过往重头开始,他没有那么洒脱,没有那么有勇气,他厌恶着当下、又畏惧着将来,他像一座孤岛漂泊无依,不知前路,没有归途。
谢瑜心中怅然悲戚,举目四顾,只剩下谢卫庭。
谢卫庭接触到他这份目光,敏锐的看过来:“怎么了?”
谢瑜下意识想说没事,但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成了一团迷路的气球,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要是不说,这口气就要散了,那他的人也快要散了。
“我舍不得。”
谢卫庭听后,眼镜下的瞳仁中露出一丝警惕。
谢瑜自从来到首都星就活在他严密的监控之下,他有意的将谢瑜引导成如今孤僻冷漠的模样,剪除谢瑜身边除他以外的一切亲密关系。所以首都星对于谢瑜而言,理论上不该存在留恋,自然也不会有所谓的“舍不得”。
难不成,谢瑜舍不得魏家那个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