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雯默了少顷,朝他道:“我平日里见你憨头憨脑,却原来比谁都有大智慧。”又有些怅惘:“你一定看轻了我,我也是有难言的苦衷。”
萧乾道:“我们都是伺候人的,谁又能比谁高贵,你想攀高枝儿也好说,就是思虑的不周全。你得寻个原替你撑腰且说的起话的人相帮,或许还有一线转机,否则就绝了此条心罢!”
绮雯生起感慨,从袖笼里取出一串钱给他,微笑道:“承你谨言,又累你相劝,我自有主张,你瞧好罢。”又道:“可守了一夜?!拿去打酒吃。”告辞几句自回去了。
林婵醒来时窗纸已经微白,她欲要坐起,却被萧九爷伸手揽进怀里,闭着眼亲她的脸颊,嗓音还有些迷糊:“天早着,再陪我睡会儿。”
林婵推推他,推不动,小声说:“今是老太太寿辰,得早些过去,看有甚麽可帮忙的。”
萧九爷搂住她不放,一会儿才道:“这是萧家的热闹,其实与你我并无g系!”
第壹壹叁章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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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婵抬首看他懒洋洋的眼神,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忽明忽暗,若她没有历过前世的人情冷暖,或许根本无法理解。
但现在能够明白了。
林婵莫名的鼻子一酸,一定是同为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罢,她把脸埋进他的颈侧,手儿紧紧抱住他的腰,半晌才含混说:“潘郎,我们走罢!”
这话没头没脑的,萧云彰却听懂了,手掌缓缓抚摸着她的脊背,心也变得很柔软,他道:“我们总要走的,只是现在不能。”他想解释给她听,可朝堂的y谋算计又岂非一两句能说的清呢!且他希望林婵在自己的羽翼下无忧地生活,不想她担惊受怕,遂笑了笑:“京城涌进不少刺客,心狠手辣甚麽人都杀,我政务繁忙,有时还要出城,实在难顾及你,此地到底是高门大府、护院众多,你在这里,我感到踏实!”把她凌乱的一撮发丝捊至耳后,语气温和:“先委屈些时候,日后补偿你。”
林婵心如明镜,他手下多的是暗卫,真要搬出萧府独住也没甚麽,他心怀国家社稷、有鸿途要展,前世里助齐王称帝,自是一步一筹谋。
她摇摇头道:“我不要九爷补偿,只要你好好的。”
萧云彰听得微怔,忽然噙起嘴角,翻个身儿把她轧在身下,不说话也不动作,目光深邃地看着她。林婵被看得不自在,伸出手指去捂他的眼睛,却被九爷攥在掌心,还是一言不发,林婵噘起嘴儿娇嗔:“看甚麽?看不够麽?”说了又觉羞涩,有一种打情骂俏的感觉。
萧云彰却觉得她十分可爱,忍不住舔吻她肉嘟嘟的唇瓣:“嗯,夫人越来越美,实在看不够。”
林婵挑眉道:“这不像九爷你说的话。”他虽然一直很宠溺她,却不是个惯会甜言蜜语的人。
“那我该说甚麽话?”萧云彰亲了亲她的下巴尖儿:“你是不是已经有些欢喜我?”
林婵杏眼粉腮,侧过脸躲避他的视线,只说:“我们是夫妻。”
萧云彰微笑,大手不露痕迹地伸进她的衣里,握住一捧雪乳轻肉慢捻,他吮她的耳垂:“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他与前妻姜氏冷疏似陌客,与林婵他则奢望能收获一份爱情!
可小丫头懵懵懂懂地,年纪还是太小了,所以急不来。他另只手摸着她的腿儿挟上腰,嗓音喑哑道:“天还早,为夫再疼你一回。”
林婵昨晚恐自己睡过头,让月楼到了卯时记得叫她。月楼在廊前站着,平日里夫人用不着她提醒,眼睁睁见天到了时辰,房里依旧没有动静。
她隔着帘子低唤了两声夫人,并无答应,又等了会儿,天不待人,y着头皮走进房里,眼不敢看,低头垂颈道:“夫人该起了?”
大红帐帏里终于窸窸窣窣有了响动,伴着九爷沉沉地笑声,他翻身坐起趿鞋下地,月楼连忙拿来秋香色云纹直裰替他穿戴,见他面庞一直露出笑容。
月楼道:“老爷胳臂的伤似乎裂开......”萧云彰“嘘”了她一下,只道先去书房,径自挑帘走了。
月楼走到床前挂好帐子,伺候林婵穿了衫裙,青樱捧了热水进来伺候她洗漱。
林婵云鬓湿润的坐到镜前,月楼用棉布蘸g水渍,一面替她挽髻,一面小声说:“昨晚绮霞出去溺尿,一直未回,我当她生了甚麽事,总放心不下,就出去找了一圈儿。”
“她去哪了?”林婵淡问,挑了一枚银镀金花蕊镶蓝宝石簪子递给月楼,月楼替她插簪:“巧遇见福安和萧贵。”把经过说了。
第壹壹肆章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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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楼替林婵把绣缠枝西蕃莲纹的鹅h禙子往下捊平,一面朝绮霞道:“天色不早,夫人先去老太太那里,早饭你们分了吃罢。”
绮雯脸色微变,见她俩果真要走,连忙紧步上前拦住去路,双膝“砰”地一声跪地,嗓音打颤道:“请夫人成全。”
林婵顿住,俯睨她,语气儿淡:“你最聪明能g,还稀得求我成全?”
绮雯脸腾的红了,她暗忖怕是夫人已晓得,这世间就无不透风的墙,纵然羞愧,还是从袖笼里取出个锦盒,双手捧着举过头顶:“夫人请过目。”
月楼接过,揭开盖子,倒吸口凉气,林婵瞟去两眼,内里是一块折叠的白布,染了血,点点似红梅。
绮雯含泪说:“这是我的落红,昨晚间在园子里遇见酒醉的旻少爷,y拉我往客房里去,我当时昏头晕脑的,如今悔恨已晚,但求夫人广发善心,给我引一条活路,来世愿做牛做马,结草衔环以报今番的救命之恩。”
林婵不答反问:“萧旻他怎麽说?”
绮雯回话:“他说待老太太寿辰过了,就提纳我为妾的事。”
林婵笑着颌首:“这不就好了?你还寻我做甚麽?”
绮雯立刻道:“旻少爷的承诺轻似柳絮,无论大风小风、一吹就远了,信谁都不能信他。”
林婵呆了呆,原来前世里谁都比她活得通透!
绮雯见她沉默不语,怕她不管她,接着说:“经过今日事,少夫人和夫人的梁子怕是结定了,我若被纳过去,夫人总有用到我的时候。”
林婵道:“你未免想的过多,不必为我c心,想想你在少夫人手中可有享荣华富贵的命!”
绮雯仰起苍白的面颊,神色却平静:“开弓再无回头箭,这便是我的命数罢!”
林婵心底五味杂陈,稍顷缓缓道:“你之事慢不得,恰老太太寿辰,徐巧珍不知,趁热打铁方能成。”
又交待了两句,再命青樱替绮雯梳妆打扮,自己和月楼先行一步。
她俩出了房,晴天红日,微风轻送,朝老太太房的方向去,月楼叹了口气:“绮雯那丫头其实也可怜。”
林婵摇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并不值同情!”
月楼笑道:“夫人刀子嘴豆腐心,到底还是要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