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1 / 1)

他幼稚地害怕,儿女情长会破坏他的“男子汉气概”。

作者有话说:

豆芽菜:去你丫的豆芽菜!银鱼也比豆芽菜好啊!

?87 ? 番外?嫉妒

◎“你就是我的红尘。”◎

枯叶如蝶, 秋光消逝,便是冬了。花绸将近临产,奚桓不大往衙门里去,县衙之事暂且交托与两位县丞, 只在家陪着花绸。

日子越近, 他益发紧张, 比花绸还愁些, 早早请好了三位大夫四位稳婆, 还是唯恐有不当。花绸扶着肚子笑他, “你这样子,好像我要往鬼门关闯一遭似的。”

屋里架着熏笼, 奚桓执钳翻炭,星火照着他的眉目,攒愁千度, “可不就是往鬼门关闯一遭?死在这上头的人多得很,就是把太医院搬来,我也还是担心。”

花绸挨着他榻上坐,反过来劝他,“你就看那些死了的人, 怎么不多看看人好好活着的呢?你别招我搜肠刮肚地想词宽你的心,我自己身子都要沉死了,累也要累死了,可顾不上你。”

“呸呸呸!”奚桓扭头啐,“别老死不死的挂在嘴上,不吉利。亏得你提醒我, 我要把什么三尊的像、观世音、弥勒佛、财神爷、灶王爷、如来佛, 都请来镇着才好。”

他一向不敬鬼神, 眼下倏地信奉起来,逗得花绸好笑,“什么乱七八糟的,那些菩萨可不管这档子事情,况且又是道家又是佛家,你就不怕冲撞了神佛,都撒手不管了?”

奚桓竟还认真想了想,适才点头,“有理。”说着,丢下钳子,扶花绸起来,“大夫不是说要走动走动,你又坐着做什么?咱们上园子里逛逛去。”

花绸嫌肚子沉重,懒得动弹,赖着不起,“外头冷呀,叫我歇会儿吧,我走不动了。”

“不行,你这早上起来,就在屋里走了两圈,不作数。”

花绸瘪着嘴,扶着他胳膊起来,相挽出屋。园中积雪,鸟雀难寻,竹树无声,只有脚踏玉沙,响得人骨头酥了一层。花绸穿着草黄羽纱长袄,芳绿的裙,戴着白貂毛卧兔,白雪红粉相衬。奚桓穿的墨绿圆领袍,一个兜过来捧着她的肚子,叫她轻松些。

走到九曲桥上,见京里带来的管家领着个面生的婆子游桥而来,迎面撞见,拱手行礼,“这位是秀妈,说是接生过十来胎,手底下都是母子平安。小的听见,忙去请来,正要回禀大爷呢,没成想园中撞见。”

那婆子跟着笑嘻嘻福身,奚桓打量一番,点点下巴,“秀妈,有劳您老人家,就这两日的事情,怕一时乱起来,请您老在家住两日,生产后再回家去。”

说着吩咐管家许了赏钱,在外头收拾空房给住下。那管家走出去两步有回转,“瞧我这记性,爷奶奶,前头叫寻的奶母子寻着了,叫小厮领到家中来瞧,这时辰,恐怕就到了,一会儿领到正屋里去?”

“领过去吧。”

奚桓捧着花绸的肚皮,复转了两圈,听见人到了,适才回屋。是两个二十五六的年轻妇人,花绸侧面看见四片胸脯子耸得老高,心里兀的吓一跳。

垂眼瞧瞧自个儿,稍显荒凉,拽着奚桓耳语,“还是你想得周到,要靠我,只怕孩儿也要饿死了。”

闻言,奚桓两眼往妇人胸前睃一眼,蓦地红起脸来,与花绸咬耳朵,“我瞧着都害怕。”

椿娘见两个人只顾着嘀咕,吭吭咳了两声,“这两位,一位姓王、一位姓陈,因汉子没了,自愿卖身,各有子女,你们若瞧着好,我就叫外头管家买下来,她们好收拾了,带着孩儿搬进家来。”

奚桓不便多说,在旁不吱声,只顾吃茶。花绸瞧妇人两个有些腼腆,赧容微醺,垂首不语,便主动搭腔,“孩子多大了?”

那姓王的福身道:“我家是女儿,一岁多,刚会走路,叫梅姐。”

姓陈的道:“我的是儿子,开春就两岁了,叫天琪。”

花绸笑笑,打发去了,使她们择日进门。回头与奚桓挪到榻上吃点心,“她们都有孩儿,倒好,可以伴着咱们家的孩儿长大,也不孤单了。”

如是都置办妥帖了,奚桓吩咐打赏了各人许多料子吃食,各人感激不题。只说到夜四更,天还未亮,花绸隐隐肚痛起来,哼醒奚桓,忙掌灯一照,被褥湿了大半。

一时惊慌起来,奚桓叫来椿娘去唤大夫稳婆。花绸疼得发汗,拽着他的手有些气虚无力,“你快把我抱到那边东屋里去。”

奚桓亦跟着急出满脑袋的汗,把她搂在怀里,“这时候还是不要挪动的好,你就在这里睡着。”

窗外月色浓浓,偶有鸡鸣,花绸心盼天亮,捂着肚子直哎唷,“不行,这里见了妇人血光,你男人家就住不得了,回头还要换屋子,多费事?”

“怎么住不得?我不管那些,你就在这里!”奚桓听见她说话滞着气,枕下摸了帕子替她擦汗,自己也胡乱抹一把,“别怕啊,大夫就到了,都是现成的。”

花绸倒不怕,是他怕得要不得,将她上半副单薄的身子搂得紧紧的,不住嘀咕,“你冷不冷?我叫他们多架几个炭盆进来。不怕的,绸袄,我陪着你,姑爷爷在这里护着你呢。再两年咱们就回京了,大表姐前日来信,不是说等你回去?对不起,你上半月那盒胭脂膏子,是我不留神摔碎的,你的那副玛瑙坠珥,是我弄丢的,地缝里我都翻遍了,没找着,怕你生气,我才说是野猫叼走的……”

听了他牛头不对马嘴的一箩筐话,花绸又恼又痛又好笑,费力仰起眼瞪他,“那可是我最喜欢的一副耳坠子,你得给我找出来。”

“找,掘地三尺我也给你找回来!”

须臾月窗流火,一盏盏灯笼乱着朝屋里游来,万丈灯辉下花绸的脸愈显苍白。几个家中的丫头婆子上来拽奚桓,“爷避到外间去,快,先把奶奶挪到东屋里去。”

另几个婆子往床上掣花绸的胳膊,奚桓大呵,“不许动她!就在这屋里生,这屋里什么她都熟悉,能安心!”

花绸却是在哪里生都一样,看他着急,只好朝乱乱的人堆摆摆手,“听他的吧,就在这里,不挪了。”

仆妇们只好乱着去抱干净被褥,另架熏笼,将奚桓往外推。奚桓不依,生死不挪步,花绸朝他望去,他便跪在床前抓她的手,“你放心,我不走,我陪着你。”

不想花绸软乜他一眼,“你走,太丑了,你不要看。”

他将脑袋拨浪鼓似的摇起来,竟挥出两滴泪,“我不嫌,我要守着你。”

“我嫌!”花绸迸着浑身力气拧了他手背一把,怒其不争,“出去,把他拖出去,不许进来!”

众人得了令,复来拽他,几位妇科大夫簇上去把脉问诊,稍刻退到外间吩咐丫头,“寻了人参来,切一片在产妇嘴里咬着。”

奚桓在榻上听见,噌一下站起来,“为什么要用人参?是不是吊命?是不是不好?”

“大人别急,只是怕产妇无力才要人参,不妨事的。”

他稍稍安心,眼巴巴瞧着那帘子下进进出出丫头,伴着花绸此起彼伏的痛呼声,把他急得没处安放,满屋里打转。

天色一点点见亮,花绸腹痛到极致,适才有了生产征兆,仿佛五脏六腑都跟着往下头坠,疼得她失声大喊,一声紧过一声。奚桓外头听见,像把他的命也叫去了一般,他慌得没法,随手把直裰上的苏罗腰带解来蒙住眼,摸索着墙打帘子进去。

眼前黑漆漆什么也瞧不见,仅仅是花绸的痛呼引领他往床前摸去,途中撞摔了根杌凳,把花绸气得笑了,“你进来做什么?”

“我陪着你,我蒙着眼睛的,你放心,多丑也瞧不见。”

其实他能想象那些腌?H的画面,他并不觉得丑陋肮脏,他只记得她的明眸与胭脂淡匀的脸。但花绸介意,因此他尊重她的任何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