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钦幽幽看?着她,“有勇气?毁了?这张脸,没?勇气?在谢家?待两年吗?”

沈瑶呆了?呆,竟是?无言以对,默了?半晌,喃喃问,“那两年后呢,他愿意放过我吗?”

“我自有法子?。”谢钦没?有明说,甚至神色也异常平静,语气?却含着磅礴的杀意。

沈瑶望着他,他端坐在书?案后,脸色极淡,好像无论什么艰难险阻到了?他手?里都算不得事,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总能给人无与伦比的安全感,有那么一瞬,沈瑶竟也羡慕他未来的妻子?,有这样一颗擎天巨木撑着,日?子?也算无忧无虑。

老实巴交的男人在家?里听她调派,在外头却护不住她。

沈瑶心里一时涌上诸多难以名状的情绪。

她泄了?气?似的,“好吧。”她来这一趟又是?无功而返,忍不住往他手?臂瞄了?一眼,她昨晚到底咬了?哪儿。

谢钦察觉她的眼神,表情纹丝不动。

沈瑶心虚,结结巴巴道,

“那就继续麻烦您了?。”

谢钦看?着懊恼的少女,眼神凝着她,

“沈瑶,无论你做了?什么在我这都不算麻烦,如果一定要论麻烦,你在这里不自在是?我最大的麻烦。”

沈瑶晕乎乎的回了?故吟堂,卧在床榻上脑海里回荡着这句话,

自在?让她怎么自在嘛?

都应付到搂搂抱抱了?....罢了?罢了?,谢钦都不在意,她又在这里矫情什么。

沈瑶并未意识到,假夫妻之间的界限在一步一步被打破。

沈瑶回来便把这句话告诉了?碧云,碧云伺候着她睡下,吹了?灯来到拔步床前?的脚踏,倚着床沿与她说话。

“姑娘,您没?发?觉谢大人其实挺好的吗?”

沈瑶闭着眼,脸往引枕蹭了?蹭,“是?挺好的。”

碧云趴在床边,细数道,“谢大人可靠,有能耐,生得又好,对您还格外包容体贴,您嫁进来这段时日?,可见谢大人要求过您什么,即便是?假夫妻,也会?有些?不能逾矩之处,谢大人却什么都没?说,无论您做什么他照单全收。”

沈瑶仔细回忆了?一下,“还真是?这样。”

碧云笑吟吟的,轻声问,“您就真的一点都不心动?”

沈瑶一愣,旋即俏脸绷得通红通红,扑过去一把拽住碧云的面颊,狠狠揪了?几下,

“你个小蹄子?,敢捉弄我。”

廊外光影斑驳,将沈瑶的脸晃得有些?明亮,她教训过碧云后,又静下心来与她说道,

“谢大人好归好,与我却不是?一个天地的人,你来了?这么久,还没?看?明白这高门世家?的作派?咱们与这里格格不入,何苦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再?说了?,我有什么值得当朝首辅折腰的?你以后万不可再?提。”

碧云只能打消念头,“都怪奴婢多嘴,您快些?睡吧,以后奴婢再?也不说了?。”

*

风和日?丽,沈瑶昨日?躲在院子?里没?出门,今日?无论如何不能再?躲懒,上午给老太太请安,侄媳们纷纷来给她道歉,

二奶奶周氏道,“我们不知婶婶不胜酒力,多劝了?两杯,婶婶勿怪。”

四奶奶许氏笑了?笑,“哪里,我看?婶婶以后还是?要多喝,咱们谢家?的媳妇没?有不喝酒的。”

沈瑶不解,“这是?什么缘故?”

五奶奶崔氏在一旁接话,她说话的时候唇角总要翘得老高,带着骄矜,“老太爷在世时,有一年中秋佳节兴致颇高,便行起?了?酒令,后来恰恰落在三婶头上,三婶不会?喝酒,老太爷有些?扫兴,便道姑娘家?的吃个酒没?什么打紧,后来谢家?挑媳妇便多了?一条规矩。”

大家?笑了?起?来。

沈瑶没?当回事,她不是?谢家?媳妇,犯不着学喝酒。

喝酒误事。

崔氏看?着坦然的沈瑶,忽然想起?一桩事,

“不过,听说六叔也不胜酒力?”

沈瑶一愣,这事她还当真不晓得,她深深看?了?一眼崔氏没?接话。

女人的感觉有的时候很?是?灵敏,她总觉得崔氏有些?怪怪的,莫非她喜欢谢钦?

回想数次阖家?摆宴,崔氏与丈夫谢五爷感情甚笃,不像是?心里有旁人的样子?。

回到故吟堂,她招来黎嬷嬷一问,便知了?缘故。

“谢家?与崔家?是?世交,早些?年便定了?要联姻,崔家?适龄的只有五奶奶,然而谢家?未婚的爷却不少,崔家?最开始看?上的是?咱们侯爷,侯爷二话不说给拒了?,后来才定了?五爷,要说五奶奶惦记着咱们侯爷怕是?没?有,就是?....”

黎嬷嬷后面的话沈瑶明白了?,崔氏是?不服气?,不服沈瑶家?世门楣学识样样不如她,却嫁给了?谢钦。

沈瑶失笑,“由着她去吧。”

晚边沈瑶遣前?人去问谢钦回不回来用膳,平陵告诉她,谢钦要出京一趟,沈瑶一愣,

“去哪,要多久?”

平陵忧心忡忡回,“济宁一带突发?暴雨,运河阻塞,淹了?两个县,百姓民不聊生,听闻又突发?了?瘟疫,出了?这么大事,内阁必须有人出面,咱们爷一向当仁不让,这会?儿正在文华殿调度各部,抽调人手?前?往济宁呢。”

沈瑶闻言心中顿时一沉,她是?庄子?上长大的,太明白颗粒无收无家?可归是?什么后果,届时易子?相食,饿殍遍野,想一想,心便揪的疼,有一年岳州大水,庄子?上许多农田被淹了?,她与村民从山脚挪去山腰搭帐篷住,那个时候心里想,官府的人会?不会?来救他们。

济宁的百姓想必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