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前那一日正是我们二爷生辰,他高高兴兴购来一幅古画给她欣赏,却被宁家姑奶奶给赶出房,她不喜欢我们家二爷便罢,还日日折磨他,这?哪里是结亲,这?分明是杀人?!”

“我家二爷腊月过世,现未满一年?,宁氏却堂而皇之回家,意图再嫁,敢问老太师在天之灵,看得?下去吗!”

那壮汉声泪俱下,字字珠玑,惹来围观百姓好一番同情。

管家见形势越发不利,一面着人?去禀报主子?,一面召集下人?试图将?郑家人?给围住,将?其与百姓隔绝开,

一侍卫悄悄奔上台阶与管家禀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程管家,事情不妙,郑家是打外城门进,一路敲锣打鼓过来的,今日这?事已经传遍了?京城,若是赶走?,事情越发不可收拾。”

管家脸色一青,气得?后槽牙都要磨碎,

“好他个郑家,竟然出尔反尔!”

宁家也并非没有聪明人?,掌家的大夫人?晓得?让郑家闹下去,只会添人?笑柄,很快遣了?面善的管事出来,

“天可怜见,这?是一场误会,郑家的姻亲们,快些进来坐,有什么事好好说。”

“原先咱们派去接姑奶奶的爷也分说的明白,两厢都商量好了?,你们何故在此吵吵闹闹,倒是有失荥阳郑氏的风范。”

不愧是大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三言两语将?不是推到了?郑家这?头。

郑家人?岂肯领受,亦有一面相凶悍的高个婆子?从?人?群中列出,

“哟,偌大的宁家,也兴空口白牙诬陷人?吗?我们郑家家风持重,故而一而再再而三容忍你们家姑奶奶,什么商量好了??我们郑家要求你们家姑奶奶守丧一年?,这?一点自始至终不曾变过,你们七姑奶奶提前回府是何道理??”

那嬷嬷气得?冒烟,暗中明明许了?郑家好处,郑家也答应了?,眼下却不认账,事出反常必有妖,只是无论如何,守丧乃世间人?伦,再论下去也是宁家吃亏,故而嬷嬷只得?打碎牙齿和?血吞,重新浮现笑容,

“行了?,嬷嬷也不必在这?嚷嚷,我们家主子?在厅堂等候,嬷嬷进去说话吧,不过只消记得?,我们宁家从?来都是最重规矩的,这?里头必是个误会。”

管事嬷嬷扫了?一眼四五十来郑家人?,全部?请进去怕是得?恶心死七姑奶奶,尤其那尊人?偶瞧着令人?犯怵,便道,

“还请小少爷与管事的入内说话,其余人?便去后罩房歇着吧。”

那婆子?自然看出宁家的打算,指了?指那衣冠人?偶,

“前些日子?我们给二爷做九九八十一天的法事,天降大雨,雷劈了?原先二奶奶与二爷住的院子?,道人?说是二爷显灵,还惦记着咱们二奶奶,嬷嬷,烦请进去通报一声,就说二爷想?见你们姑奶奶一面。”

那嬷嬷气得?面庞都给扭曲了?,恨道,

“你们何苦咄咄逼人?,本是姻亲世家,即便姑奶奶回来了?,时?时?刻刻都念着你们郑家的好,你们却豁下脸面来这?里闹,真真伤了?情分,也伤了?体面。”

她话音一落,却见郑家人?在面前哭天抢地,将?她的嗓音给盖过去,那嬷嬷险些气晕,跺着脚进去禀报。

两厢僵持,最后是当朝户部?侍郎宁大老爷闻讯急急赶了?过来,他毕竟久经官场,一身官威赫jsg赫,断喝一声,便喝住了?郑家人?,大老爷冷眼一扫,也知事情不妙,最后一锤定音,

“我们家老太君刚办大寿,你们郑家却要将?葬事闹去屋内,这?是想?逼死我母亲么,也不怕天打雷劈?”

“来个说的上话的进厅堂,其余人?一边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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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家下人?赶忙将?府上一些闲置的帘帐锦棚给架起,将?郑家那些穿麻戴孝的下人?与人?偶给请去锦棚里坐着,隔绝了?外人?的视线,宁家侍卫再一轰赶,看热闹的人?也退去了?。

郑家除了?那位小少爷,也就是郑二爷的庶子?,只来了?年?轻的媳妇与三位管事。

大夫人?与大老爷端坐在厅内,看着那孤儿弱女并三个上不了?台面的仆妇,鼻子?都给气歪了?。

郑家要议事也不至于弄这?么些人?来打发宁家,可见是故意找茬。

以大老爷对郑家的了?解,郑家还没这?个胆子?来对付宁家,这?背后必定有猫腻。

大老爷脸色暗青,压根不屑于开口,只朝大夫人?使个眼色,示意她做主。

大夫人?便看向那年?轻的少妇,郑家方才已介绍过,这?少妇正是郑二爷的弟媳,

“三少夫人?,郑家是何意,不妨直说,咱们原先都是商议好的,如今你们来闹这?一出,实在是叫人?寒心。”

大夫人?拢着衣袖喝茶,眼神又冷又淡,还带着一股子?嫌弃。

那三少奶奶却不是个厉害的,柔柔弱弱,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她怀里抱着那个小男孩,呐声回道,

“大夫人?,我也只是个传话的,来之前,族长交待过,必须亲自见到二嫂,有些话要当面告诉她。”

大夫人?将?茶盏往桌案一搁,发出清脆的锐响,

“宁家是我掌家,有什么事与我说便罢。”

郑三奶奶笑笑不做声。

大夫人?脸色一黑,夫妇二人?相视一眼,才意识到棘手?之处。

郑家压根不想?好好商议,故而只遣了?个不顶事的少夫人?过来,也就是说他们一拳打在棉花上,为了?息事宁人?,反而不得?不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郑家何时?有了?这?么高明的人?。

宁氏夫妇无声对了?个眼色,最终大老爷朝仆妇使眼神,示意她去请宁英。

宁英自然已知晓此事,她本在老太太屋里陪着老母说话,骤然听到这?么一出,怒火交加,那张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脸,如同一面镜子?般瞬间便破碎了?,老太君更是当场给呕了?一口血,老太君上了?年?纪,不如年?轻时?能干,也不像谢老太君那般日日摸摸牌,久而久之,神色呆滞,腿脚也不如往先灵便,支支吾吾说不出个主意来。

宁家重规矩没错,上百年?流传下来的家规成了?强加在宁家人?身上的禁锢,屋子?里媳妇们都谨小慎微,不像谢家几个媳妇日日凑在老太太那里打牌,大家都规规矩矩的,束人?束己。

些许被禁锢得?狠了?,私下反而闹出不少骇人?听闻的事。

老太君一吐血,屋子?里人?仰马翻,宁英从?未如此憋屈过,呕着一团火似的,再也没了?往日的淡定,提着裙摆往外去。

丫鬟扶着她,在她耳侧絮絮叨叨,“听刘嬷嬷说,那郑家人?还抬来郑二爷的人?偶,穿着二爷身前的官服,瞧着可瘆人?了?,姑娘,离开前您不是已打点好了?郑家吗,怎么突然闹得?这?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