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相同、罪名相同,宁淼很难不去猜测陆潇行的迟来是故意的。
故意让他目睹这一场对于逃奴的惩罚。
而在对于他,惩罚的程度只会更重。
毕竟,他的错误还要加上一条,不忠。
惩罚开始,刑杖被高高举起,又狠狠落下。即便奴隶的嘴被堵的严实,宁淼也能听到他喉咙中变了声的惨叫。
刑杖打在臀上,不是平时调教时那种噼里啪啦地脆响,而是一种沉闷的声音。像是隔着皮,也能把肉打的稀巴烂。
刑杖固定着速度抽打,从第一下就是让人无法忍受的痛楚,长凳上的奴隶连轻微地挪动都做不到,唯有脚趾蜷缩着。
发不出声,自然也无法求饶,只能生生地熬过去。
宁淼不敢看,也不想听,他甚至想捂住自己的耳朵。
在梦魇的七天都没有现在这一刻让他觉得恐惧,宁淼知道自己被陆潇行接回家后,将面对严厉的惩罚。但他以为那会在家里地下的调教室,以为会是他更为熟悉的刑具,以为最狠不过是罚成小安公开惩罚时的样子。
眼前的刑杖,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即使是对陆潇行的思念,都无法抵消他对这种刑罚的恐惧。
莫程一直盯着对林可的杖刑。刑杖沉重,若是手下用力不对或是落点有偏差,都可能造成过深的伤害,作为用刑的好手,这场惩罚他必须仔细盯着。
要是调教师下手失误,真把林可罚出个好歹,他哥怕是能剥了他的皮。
所以他没有注意到宁淼的异常。
随着刑杖的进行,林可的哭声越发清晰,因为堵着嘴,声音更为压抑,让人听了心里难受。
又是一下刑杖抽下,林可终于痛到崩溃,未被固定住的头部狠狠撞在长凳上,想要获得解脱。莫逸安的脸色随之变得更为难看,他烦躁地站起了身,对莫程表示要出去抽烟。莫程点头,在他出去之后便立即对调教师打了手势。
表示罚到这儿便差不多了,剩下的刑杖使巧劲儿可着皮抽,多抽破几处便算了。
莫逸安回来的时候,白色布已经染上了点点猩红,林可撞击长凳的动作也变得轻微,小孩疼的有些不清醒了。
莫逸安瞪了莫程一眼,莫程便立刻挥手叫停。
真倒霉,莫程想。罚是莫逸安要罚的,叫停自然也得他来叫,明明自己压根就不舍得,非要罚杖刑,真把小孩罚的崩溃了,难受的还是莫逸安自己。
而莫程就是个费力不讨好的工具人,即要仔细监刑,别让人打坏了林可,又要承受他哥莫名其妙地怒火。
林可被从解开束缚的时候已经昏厥,莫逸安没让别人动手,自己慢慢掀开染血的白布查看令人揪心的伤口。
染红的白布粘连着破碎的皮肉,即使莫逸安下手够轻,也让林可无意识的发抖。伤口更是触目惊心,屁股上找不到一点好肉,只能看见血糊糊的一片。
林可的额头也有些红肿,掌心更是布满自己指甲掐出的伤痕。
伤药是早就准备好的,莫逸安仔细地给林可的伤口上着药,上药的手却有些颤抖。哪怕小孩没有意识,莫逸安也伸手一下一下地顺着林可的后背,作为安抚。
上药结束,莫逸安小心翼翼地避开林可的伤,将人从长椅上捞起,抱了出去。
莫程也跟了出去。房间里除了宁淼,只剩下一个整理刑具的调教师。
宁淼克制着紧张,缓慢爬向了调教师。
“先生。”宁淼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这还是他在梦魇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
调教师停下了动作低头看向宁淼,他知道这位是别人托莫程带着的,自然不会将他当做普通奴隶看待,所以很有耐心地听他说话。
“先生,不忠的奴隶,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宁淼轻声问道。
调教师挑了挑眉,不理解宁淼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但还是详细地做了解答。
“那要看主人喜不喜欢。”调教师说。
“若是不喜欢,大可直接处死。”
“若是喜欢,打断了腿关在笼子里也就是了。”
宁淼低垂着头,几不可闻地道了谢,退回到了自己的软垫上。
莫程将莫逸安送走,刚好碰到了陆潇行,便干脆将陆潇行带回到了顶楼的房间。
反正那些行李随便找人送回去就好,接到宁淼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推门进来,本在收拾刑具的调教师便先退了出去。
陆潇行在进门的瞬间便发现宁淼的状态有些不对。
小家伙脸色发白,肩膀微微颤抖,眼泪大颗大颗地从脸颊上滑落。
莫程心里咯噔一声,心说坏了。他怕陆潇行来的太晚,宁淼一个人胡思乱想,所以才带着宁淼过来惩罚现场。
现在看来,他绝对是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没等莫程开口解释,陆潇行便向宁淼走了过去。
一周不见,难熬的不知是宁淼,还有陆潇行。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宁淼,每天都要向莫程询问宁淼的状态,确保小孩学到了该学的,但又没有受到过度的惊吓。得知宁淼被重度区域的声音吓到不敢动弹,他便嘱咐莫程,不要再将宁淼带往那片区域。
除此以外,他并没有听莫程说过宁淼的状态变差。
至少,绝不该是现在的样子。
这样的宁淼让陆潇行实在心疼,什么不忠,什么离家出走,这些错误的惩罚都可以往后放一放,他现在只想抱一抱宁淼,看小家伙在他怀里好好撒个娇。
陆潇行快步到了宁淼面前,伸手想将人抱起来,宁淼却在被触碰到的那一刻,瑟缩地向后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