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也是你带走的吧。”
舍齐张了张口,脸上浮现出难以掩饰的讶异。
他以为事情已经做得足够周全了,却还是被面前的人轻易勘破。
少年的唇瓣嗫嚅了一下,苦笑着说:“我现在站队还来得及吗?”
目前来看索尔只占了信息优势,可芙思仅凭推断就能将事实还原得七七八八。
如非必要,他不想和芙思站到对立面。
芙思摆摆手:“幽蓝对我很重要,如果你知道它的下落,可以从我这里换一件东西。”
说到交易,舍齐突然想起什么,他起身从折叠口袋中掏出一个陈旧腐朽的铁片。
芙思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挪动、凝固。
舍齐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他解释道:“这是当时表演赛的特殊奖品,西莱校长亲手交给我,他当时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现在想来,这东西应该是为你准备的。”
他今天本就没打算再回去,所以就把这东西一块带来了。
无论是否重要,他都不想留下遗憾。
芙思伸手接过他递来的金属片,入手冰凉,凹凸不平的表面有些割手,她下意识细细摩挲了一下。
耳边霎时嗡鸣,芙思看到舍齐的唇瓣在动,却没有任何音节入耳。
无数画面闪过脑海,却没有任何有效信息。
芙思的肾上腺激素飙升,后脑的疼痛却并未减缓半分。
“呼……呼……”不只是头部,心房像是被人戳了口子正在漏风,她捂住心口,慢慢弯下腰。
舍齐终于意识到不太对,西莱将东西交给他的时候只说“如果是你的话,这把钥匙应该不会派上用场”。
而现在芙思已经不能维持基本的神智了,她用力握着那枚平平无奇的金属铁片,锋利的刃面将她的手割出深深的血口,连带着整个铁片都被揉成了一团废铁。
舍齐忙伸手去抓芙思的手腕,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黏腻湿滑的冷汗顺着芙思的额角往下淌。
“怎么会这样,我不是故意的,还能听到我说话吗?”舍齐不敢碰她鲜血淋漓的手掌,只能捏着她的肩膀支撑她的身体。
芙思喉咙里发出隐忍的痛哼,手掌上的疼痛只是冰川一角,上一次有这种濒死的痛感还是第一次融合2547身体的时候。
随着痛感一同显现的还有碎片式的记忆,她看到自己和一道模糊的人影并肩走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中,又看到莫林阴翳的放大的脸庞溢满整个视角,最后画面停留在那间熟悉的纯白实验室中。
与此同时,芙思得到了一个重要信息。
“嗯……”芙思强忍着痛意放开了手中的铁片,粘稠温热的血液顺着掌心的纹路低落在地上。
舍齐察觉到她的精神波动稳定下来了,二人身后矗立的蛇身精神体幽幽回到角落。
“幽蓝在哪?”芙思沙哑的声音像是塞了只乌鸦在喉咙里嘶鸣,舍齐忍不住皱起眉。
他看不到芙思身上的发生了什么,却能感觉到她狂乱的精神波动和飘散在空气中浓厚的血腥味。
这种情况下她第一句话还在询问幽蓝的下落。
舍齐深吸一口气:“幽蓝很聪明,它发觉了我会对它不利,扔下了一部分当做诱饵,我用它和索尔做了交易。”
芙思从那些断断续续的片段中得到一个信息,她并非常规意义上的碳基生物,幽蓝从生命形态上来说与她相似性最高。
而索尔显然正在做和莫林一样的实验。
他们想要将这种非人生命体禁锢在某一种容器中,从而达到研究生物多样性的目的。
只是莫林更激进一些,他将成千上万个实验体摆在芙思面前,等待她挑选栖身。
索尔干脆使用宝石原石作为承载体,简单粗暴容错率也高。
这大概就是他执着于珈蓝之谜的原因。
芙思轻轻晃了晃头,神智清明了几分,手上的伤口已经凝固了,只是鼻端的腥味仍旧挥之不散。
舍齐松开握着她的手,冷静下来后才想起问一句:“那东西是什么?”
那金属片他拿到手之后研究过一段时间,可队内的伙伴都说从未见过如此复古破旧的东西。
它只有半个巴掌大小,四个角似乎少了一个,表面的文字和雕纹似乎都被磨掉了,看不清任何信息。
芙思垂眸看向滚落在地上的东西:“西莱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如果是你的话,这把钥匙应该不会派上用场。”舍齐用莫兰语复述了一遍,连音调和停顿都和记忆中别无二致。
是以芙思从这段话中听出了一股令人恼火的淡漠,仿佛世间万物皆在掌控,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西莱是故意的。
因为表演赛的奖品大多数时候都是纪念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的东西,所以芙思自然不会想到,开启她记忆的钥匙早在一开始就离她而去。
“这是一枚身份卡,你没见过也很正常,现在没有实体终端,所有身份认证都能依靠生物信息和光脑终端完成。”芙思的声音还有些虚弱,声线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她的记忆还是没有完全恢复,只有模糊的片段。
舍齐没再多问,转而说道:“索尔的目的不明,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留在这里就是留在金足乌教会的监视中,一举一动都会受限。”
芙思摆摆手:“我猜他很快就没心思盯着我了,最晚明天早晨,教会就要变天。”
“怎么会?”舍齐下意识反驳,“现在没有任何消息流露出来,如果有政策变革,我们肯定会接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