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开车,叫了出租, 司机商量她顺路的话就捎个人,年??觉得也不影响自己就同意了, 谁知道半路捎了一位带孩子的妈妈, 报的地址是儿童医院。
儿童医院跟海盛大学距离不算远,但却是一条马路尽头的两个方向。原本也是定好先送年??的,但那个只有四五岁的孩子路上就不舒服起来, 还吐在了后座位上。
司机哎呀哎呀老半天,一边埋怨自己不该捎人,一边跟家长协商洗车费。
年??那会儿也是心急如焚,因为眼瞅着就要迟到了,可是司机这种态度让年??很看不惯,而且那个年轻妈妈同意赔一百,但司机要价太高,直接要求五百元,理由是清洗得两百,好多地方还不愿意给洗,然后误工费三百。
孩子在哭,司机絮叨个不停,还故意开的不紧不慢,那位一个人带娃看病的年轻妈妈急得不知所措,年??突然就明白了今天坐上这辆出租车的意义。
她出声帮着协商,好声好气说五百太多了,吐的也不是很严重,一百就差不多了。
结果司机对年??说,小姑娘这事情跟你没关系,你马上到地方了。
年??骨子里看不惯就要管的叛逆因子就出来干活了。
“师傅你先送他们去儿童医院然后再送我,孩子不舒服等不了,我不着急,然后我现在报警请警察到儿童医院,这位姐姐带孩子看病,我陪你听警察协商到底应该赔多少钱,我先帮她垫付,然后我再去医院找她要,你看合理吧?”
说完就掏出手机准备打110了。
司机侧目看看年??,感觉小姑娘不是善茬,而且上车的地点是海盛市数一数二的高档社区,语气跟着软了不少:“好好好算我倒霉,还报什么警,一百就一百吧。”
年??挂断还没接通的电话,回身问那位妈妈:“姐姐你觉得可以吗?”
抱着孩子的妈妈感激地冲她点头:“可以的,的确是我们造成的不便。”
“那好,师傅我们赶紧去儿童医院吧。”
……
赶回学校时已经晚了,结果还碰上等着接女朋友下课的方序楠。
上回年??借高途拒绝方序楠后,这位红颜知己甚多的公子哥转而就追上了跟年??同专业的一位姑娘,大四课程不算紧,如果签了单位实习请假也是可以的,只要学分修够。
年??没签,有课还按时来学校上,碰上方序楠的频率就高了许多,这人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经常陪着新女朋友旁听,暗地里却不断对年??撩骚。
就像刚刚,年??在楼下被方序楠喊住,还嘴欠地问她干嘛去了,今天有没有跟男朋友分手。
年??看见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神烦,没理人就直接跑进教学楼了。
结果这货还在后面追着她跑,俩人脚前脚后一起进的教室,心态很年轻的老教授看看年??又看看方序楠,笑着揶揄问:“怎么的大导演,今天陪年??上课啊?”
年??气喘吁吁赶紧撇清:“不是的教授我俩不熟,我刚才去了趟儿童医院,迟到了非常抱歉。”
教过年??的老师们对她都格外偏爱,老教授挥手直接让她回座位,方序楠欠了吧唧跟着她,这节专业课是三个班级一起上,前面都坐满了,年??在后排的角落找了个地方坐下,方序楠脸皮厚成一堵墙,挨着年??大方坐下来。
年??很无语,又不能大声,只好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问他:“你是不是有毛病?你女朋友旁边位置空着。”
年??不知道他女朋友叫什么名字,但是一个专业的经常碰见,彼此都很眼熟。她看见那姑娘往这边来来回回望好几次了。
“已经分手了,我现在单身。”方序楠目视前方,身体向年??倾斜,也很小声地说话:“你呢?你分手没有?怎么从来没见过你男朋友啊?”
“分手了?”年??白他一眼,嘴唇动作幅度极小:“那你来我们系是送谁上课的?”
“这么关心我啊,”方序楠右胳膊肘撑在桌子上拄着脑袋看年??,痞笑答:“让你失望了,今天送的人在隔壁教室。”
年??故作诧异地低低惊呼一声:“可以啊方序楠,想不到你这么花心还挺招风。”
“不带侮辱人的啊,我怎么花心了,我这是得了迷茫症,如果你肯做我女朋友,我保证从此以后规规矩矩只……”
“闭嘴,”年??恶声恶气打断方序楠的话:“我可不吃你那套,离我远点别耽误我
上课。”
像是被年??的气势唬住了,方序楠扯了下耳朵,果真闭了嘴,不过仍在歪着头看“同桌”。年??专心听讲,两耳不闻窗外事,完全把方序楠当空气。
一堂课结束,方序楠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等他被各种声音吵醒,身边的位置已空,年??不知去向。
方序楠懊恼地伸个懒腰。
还就不信了,活到现在就没遇着他追不上的姑娘。
*
田芋当真没再回老宅,租的地方距离实习公司不远,走路十五分钟左右。这是个繁华地段,租金很贵,但想着下班后能尽快回家不浪费一点时间就觉得很值。
田芋高二时独自飞国外参加夏令营,回来以后她把见闻感受还有一些有意义的活动照片记录在微博里,浏览量很高,不久有编辑联系田芋,想让她试试给中学生看的杂志写稿,主要内容就是记录各地见闻和有意义的事。
从那之后田芋就开了窍,找到了赚取零用钱的好方法。
她跟爸爸借了笔钱,周末短途旅行,寒暑假长途远行,不停走不停写,从高二到大四,这些年田芋赚了不少钱但并没存下什么,因为都花在了路上,增益在见闻里。如果不是因为还有梦想在,她其实很愿意就这样一辈子。
田芋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有代表作的导演,但进入恒星实习一周后,她充分认识到自身的不足,那点专业课学来的知识是远远不够的,有太多太多她甚至听都听不懂的工作内容,更别说还幻想将来自立门户了。
恒星导演组总负责人是个三十四岁的女强人,做事雷厉风行,大家称呼她Amy,二十二岁大学毕业归国进入恒星,至今未婚,但人看起来一点不像三十加。
一星期七日,田芋有四天都挨了批。
第一天平稳度过,第二天开始同事们变得很不客气。
被批是因为资料印慢了。田芋倒没偷懒,偷懒根本也不是她的性格,当时手头有翻译资料要忙,上司要求她午饭前完成交给他。
这位带田芋的直属上司是正式导演,叫袁岳,男,二十八岁,在恒星工作了七年,讲话很斯文。他手头在忙一档娱乐节目,有个嘉宾是老外,看不懂汉语,需要翻译成英文词稿。
说是实习导演,其实做的工作都是给导演打下手,叫导演助理更贴切。但田芋觉得自己年轻没经验,甚至还没拿到毕业证,本着踏实锻炼自己的决心,她对每一项任务都很积极。
Amy过来找袁岳,随手将一沓资料搁在田芋桌上,让复印二十份交给她,田芋看眼时间,距离午休还有二十分钟,她觉得Amy不会那么着急,而且自己上司要求的工作还没完成,按轻重缓急安排,她决定把最后一点内容翻译完就去复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