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果然是铁了心要分手的。

韩竞的心痛情绪里还掺杂了几分愠怒,她对自己就不再存有一丝真心么?在这两个多月的交往中,她极尽所能地想要惹他厌烦,他不是傻子,当然能感觉出她的某些小心思,可是他却乐在其中,因为在韩竞看来,这些只不过是因为她没有安全感而对他采取的小小考验罢了,所以对于她提出的任何要求,他都认真满足,从未犹豫也从未怀疑。

她看上的珠宝,想要的礼物,如今正堆在他的办公桌上,被分手的第三日,醉了两天的韩竞终于记得要去公司上班了,结果一进办公室,就看见桌子上摆着一个大纸箱,助理告诉他,是田小姐送来的。

韩竞脑子里嗡的一声,迫不及待去拆箱,以为女朋友消气了,以为这是她给自己准备的惊喜。而事实也的确是好大的“惊喜”,箱子里全都是交往两个多月以来他送的礼物,连带着她主动开口要的那些。

见形势不大对劲,助理立刻退出老板办公室,并极有眼力地带上门。

……

所以到头来她只不过是想戏耍他一番?

为什么?为了报复他当年的恶劣行径?

这个认知令韩竞万分挫败,心痛如针刺,他坐立不安、夜不能寐、食不知味,他必须找到她,与她面对面,听她亲口说出分手的理由。

但这已成为一种妄想。

可是凭什么?他的真心就一文不值么?过去的他做错了事,他想尽自己的一切去弥补。她既然肯给自己一个机会,为什么就不肯试着再相信他一次?这样戏耍他的真心,她就开心吗?

韩竞心灰意冷,田芋对他,是真的不再有一丝感情,除了想尽快离开这片伤心地,再没有别的打算。

那就走吧,走吧,让自己好好冷静一阵子,也别再去惹她厌烦了,这样,对大家来说,都好。

电话彼端的高途重重地叹口气:“既然决定要走,就潇洒一点吧。”

还哭唧什么呢?

但线路里的男人哽咽得停不下来。

而后隐忍压抑的哭腔传入高途耳中,没有只言片语,只有时断时续的哽咽声。

高途无计可施,只得握着手机沉默。他从前是不能理解这种感受的,如今却甚为同情这位兄弟,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为对方做些什么。

哽咽了一阵,哽咽者似乎觉得不该这么继续打扰人民公仆了,遂故作轻松地哽咽开口:“得 ,登机了,要是她将来结婚,你们两口子谁都别通知我。”

“嗯,”高途略一沉吟,随即问道:“不打算回来了?”

这话问的韩竞心里一阵茫然,实话说,他目前的打算也只是出去散散心,没有更清晰的打算,但高途这么一问,就很戳他的痛处,是以韩竞答得颇有些自暴自弃:“还回来干什么,没人疼没人爱的,行,挂了,回聊吧兄弟。”

挂线前却又叹着气补充一句:“说真的兄弟,特羡慕你。”

这回没等高途作出什么回应,那头便传来嘟嘟的占线声。

高途盯了会儿手机屏,想打字安慰几句,想想还是算了,就他那安慰人的本事……再说这种情伤到头来还得靠自己消化,情侣间合合分分也挺正常的,可是代入自己的时候怎么就这么难受,胸口怎么就这么闷呢?

吹完凉风回去办公室,正迎上刚刚结束午饭的贺勇。

“老大,怎么了干嘛这种表情?嫂子给你气受了啊?”贺勇笑嘻嘻揶揄眉头紧锁的高途。

“怎么可能,嫂子脾气可是出了名的好。”周劭伍正在研究卷宗,听完贺勇的话,回头插了句嘴。

高途没心情跟他们说笑,这不仅是因为情绪受到“兄弟失恋,远走他乡”事件的影响,更重要的一点是,年??到现在都没回复他早上发的消息。这会儿中午都马上过去了,小丫头干嘛去了?从前哪有这种情况?天天恨不得时时刻刻让他了解她在哪里,在干些什么,再看看现在,经常就是他发出去一条消息,好半天等不到回应。

像过年那阵子,常常要通过田芋才能找到人。

所以,小丫头是不是兴致过了,腻味了?

想到这里,高途的眉眼愈发皱集,韩竞还说羡慕他,羡慕什么呢?哪里知晓他的真实处境,旁人又怎么能体会他那种“但凡闲下来便想去检查手机消息”的迫切心情。

贺勇探寻秘密的兴致更盛:“到底什么情况啊老大,脸抽抽成这样,难不成被嫂子甩了?”

周劭伍那头差点一口水喷在卷宗上,他赶紧抽纸巾擦嘴,顺便将手头工作放下,万分八卦地小跑过来,人站在贺勇对面,俩人一左一右将高途包围。

“不是吧老大?嫂子人那么可爱那么好,你是哪根筋没搭对?”

“……小伍你是疯了么?”贺勇冲飞来面前的周劭伍一横眼:“看不出来咱老大是受害一方?”

周劭伍懵懂,眼睛睁得老大:“老大被甩了?”

高途本就心烦,这会儿被俩人嗡嗡得脸色更沉了。

贺勇渐渐没了玩笑的心情,因为他注意到他的玩笑似乎戳中了什么……不然老大的表情怎么会越来越难看啊?

“不是吧老大……我开玩笑的……可不关我事啊……”

周劭伍也有点慌神:“……啊?”

气氛正尴尬着,丁锦媛忽然一阵风似的冲进来,绷着脸,没好气道:“高队,门口有人找,女的。”

当事人还没开口,嗅出不同寻常味道的周劭伍欠嘴问道:“媛姐你干嘛这么大火气?”

丁锦媛立刻摆出刻薄嘴脸来:“哼,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咱队长真是魅力大,真替我那远在海盛的小姐妹愁得慌。”

贺勇瞬间一副了然状,只见他伸出左手食指上下摇晃:“那个女医生是不是?”说着扭头看向高途,特别苦口婆心地劝:“老大,咱可不兴心猿意马啊,虽然你跟嫂子现在属于异地恋,但作为旁观者我可以负责任告诉你,嫂子比医生好!你可别犯糊涂啊!”

高途的脸已经黑的不能更黑了。

“是啊老大,”周劭伍也蛮急的:“我是不太同意那位当嫂子的,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丁锦媛一脸严肃地瞪着当事人。

高途话都懒得说了,眼下他心烦得很,满脑子想的都是“小丫头怎么还不回他消息”以及“周一?H又来找他干嘛”。

没心思理会这几个添油加醋的,高途迈开大步往外走,眉头皱得能夹死飞虫了。

高途前脚出了门,贺勇后脚就开始放狠话:“靠!老大该不会脚踏两条船吧?太过分了!他要真跟医生不清不楚的,从此以后我就鄙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