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1 / 1)

蔡吉一边在心中暗赞崔林识趣,一边紧盯着张继承与王韫等他们答话。不可否认在经过订婚那日的刺客事件之后,蔡吉对太平道多少还是有些阴影的。这些教众就像一把双刃剑,用得好自然是一股助力,用得不好转眼就会伤到自己。所以这会儿的蔡吉不得不谨慎行事。

面对崔林的质问,张继承脸上露出了焦急之色。不过还未等他开口反驳,一旁年少的王韫已抢先一步朝蔡吉作揖道,“主上明鉴,留在锦西太平教众从未附逆于吉,对主上更是绝无二心。”

蔡吉却不为所动,转而毫不避讳地直言道,“于吉乃孤所杀,伪陈亦为孤所灭,孤不会奉太平道为国教,尔等还奉孤为主?”

“于吉之天国,仅为其一己私欲,与吾等太平教众并无关联。吾等只知是主上给了吾等田地、牛羊与粮种,令吾等能安居乐业。”王韫说到这里,扬起头平视着蔡吉的双目一字一顿道,“太平道是否为国教无关紧要,能致太平者方为吾等主上。”

“然之说得对,能致太平者方为吾等主上。”张继承跟着附和道。同为太平道众的张继承从来都瞧不起于吉装神弄鬼攀附权贵的作风。但身处乱世孔有一身武力的他除了打劫,实在是没办法养活一干老弱。于是只得跟着于吉一起与林飞合作组成五行遁旗掘坟挖墓。因此在蔡吉将众教众安顿在锦西城之后,张继承很快就同于吉分道了扬镳。这会儿王韫的一席话语更是说出了张继承一直以来的心声。当初他们为何响应天公将军号召起兵反汉,还不是为了让老百姓能有饭吃,有地种,能过上太平日子。至于做不做国师,是不是国教,他张继承才懒得去管。于吉更是早死了得好。

蔡吉同样也被王韫的那句“能致太平者方为吾等主上”触动了心底的某种情怀。莫看王韫年纪不大,他却是天公将军张角的外甥,在太平道中具有一定的号召力。若非如此于吉也不会一直将他带在身边。所以王韫和张继承的表态确实可以视作锦西太平道方面的态度。于是蔡吉欣然宣布道,“既然尔等有心做顺民,孤就姑且再给尔等一次机会。莫要像于吉那般再让孤失望。”

“喏。”张继承与王韫双双叩谢道。

蔡吉在处理好锦西太平道之后,又将目光转向了张辽与庞统。两年未见,两人在气质上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张辽一扫当初的郁郁不得志,意气风发间一派大将风度。而庞统也由早年那个头戴面巾的羞涩少年,长成为目光自信、气度沉稳的精干青年。想到他二人在辽东的一系列战绩,蔡吉更是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赞叹道,“文远、士元,这些年辛苦汝二人也。”

“主上过奖。守土保疆乃吾等职责。”张辽与庞统并肩抱拳推辞道。

“二位莫要过谦。孤可是听闻尔等在辽东大展神威,将公孙度打得对盔卸甲仓皇逃窜。特别是文远将军,领兵深入扶余,声东击西,瓦解了公孙度与扶余人的同盟。据说文远之名,已諕杀辽东众小儿,可有此事?来,来,来,快同孤好好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蔡吉说着左手牵起张辽,右手牵起庞统,在一干文武的簇拥下信步走向了大帐。

入帐之后众文武依礼就坐,张辽与庞统是有功之臣,自然是一左一右坐在了蔡吉的身边。眼见蔡吉对锦西之战如此感兴趣。张辽便和庞统一起将整个战役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说了一遍,当然庞统故意隐去了火炮的应用。其实有关锦西之战的大致过程齐营众文武也早有耳闻。只不过锦西地处辽东蛮荒之地,又恰是在曹袁争霸的时节爆发,因此并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而在经过当事人的一番讲述之后,包括蔡吉在内的众人这才意识到,远在辽东冻土发生的那场战役,其惊心动魄程度丝毫不亚于中原的官渡之战。

“两万对十万真了不得”崔林由衷地感叹道。同时看庞统与张辽的表情也带起了一丝敬畏。特别是庞统在年纪上与崔林相仿,听说还是寒门出身,却能取得如此战绩。这让崔林在羞愧之余,又对自己在蔡吉麾下的前途平添了几分期待。

不可否认经过锦西一战,庞统彻底找到了自信。如今的他已不再像从前那般在意自己的容貌,或是竭力要在他人面前证明自己。所以这会儿的庞统面对崔林的感叹,并没有得意忘形,而是如实地摆了摆手道,“非也,公孙度乃是诈称兵马十万,实质顶多五万而已。”

“就是五万也成倍于锦西守军。此战确实了不得。”蔡吉说到这里,又神色一凌追问道,“却不知公孙度现下如何?”

小剧场时间:

小凤凰:吾与文远又出场~\(≧▽≦)/~啦啦啦~各位散个花~捧个场吧~

崔林星星眼:前辈签个名吧~~~

张辽低头打酱油路过~~~

第六节 不情之请

收费章节(16点)

第六节 不情之请

“锦西一战公孙度折损过半兵马,元气大伤,撤回玄莬城后已高挂免战牌多月。锦西现由林郎君与山威领兵戌边。倒是乌桓的蹋顿趁公孙度撤退之际,出兵扶余占取了不少草场。”庞统说到这儿,从袖中取出一只皮筒递给蔡吉道,“此乃蹋顿给主上的书信。”

蔡吉揭开封蜡,自皮筒中取出了信纸。只见微黄的东莱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信上的字虽不一定出自塌顿之手,但一定传达了他的态度。因为信的落款之处盖着辽东属国府的印信。所以蔡吉看得颇为仔细。

塌顿在信中先是回顾了一番两年来与锦西城结下的深厚“友谊”,跟着便以乌桓大人的身份代表辽东属国及三王乌桓发誓愿奉蔡吉为主。当然在字里行间也没少奉承蔡吉这位大汉齐侯。只不过在末了蹋顿还是极为热心地提醒蔡吉,他那位堂弟楼班凶残狡猾,还是干脆将其除去为妙。

蔡吉自是不会因蹋顿的奉承而洋洋得意,更不会因他的几句挑拨就拿楼班开刀。话说这年头同族之间的誓约都不一定可靠,更毋庸说是异族了。不过就目前而言蔡吉还是十分乐意接受蹋顿的臣服的。毕竟乌桓从东汉光武帝起,就开始接受汉朝的册封,在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五郡塞外驻牧,代汉北御匈奴。在东胡各部中属于汉化度较高的一支部族。此外目前在塞外还有部分乌桓人依附同为东胡的鲜卑人,并时常助鲜卑寇边。若能将三王乌桓彻底收服,日后未尝不是北征鲜卑一枚棋子。

于是在看完蹋顿的书信之后,蔡吉旋即回头向崔林嘱咐道,“德儒,回头替孤修书一封上表蹋顿为辽东属国单于。”

未等崔林应声,庞统便已抢先一步向蔡吉提醒道,“主上,辽东属国单于已由速仆丸出任。不如封蹋顿为护乌桓校尉。护乌桓校尉,秩比二千石,拥节,以监领其众,并领鲜卑。”

耳听庞统和自己一样想到了鲜卑,蔡吉不由会心一笑,欣然颔首道,“善。德儒就依士元所言上书。”

“喏。”崔林拱手领命。

蔡吉治下郡县的官职任命其实皆是由她说了算。只不过出于对汉室的尊重,蔡吉还是会将每一份任命都上表朝廷。至于朝廷答应与否则完全不会影响到她的任命,同意了固然是名正言顺,不同意也没关系,只需在官职前加一个“代”字就行。

且就在蔡吉交代完蹋顿的任命之后,大帐的幕帘忽然被掀了开来。只见一身戎装的曹丕手捧一支绑有绢布的羽箭,径直走到大帐中央,弯身向蔡吉禀报道,“禀齐侯,河间城**出一支信。”

“呈上来。”蔡吉心念一动道。

“喏。”曹丕信步上前将羽箭递给了蔡吉,跟着便垂手站到了一边。

庞统早就听说蔡吉在订婚之后便将曹操的次子带在身边出征冀州。甚至还有传言说蔡吉将她的未婚夫当马夫侍从使唤。眼前这个少年的年纪和言行都让庞统不由地多看了他几眼,心想此子多半就是曹操的次子曹丕。也不知才情如何,品性如何,看其举止倒是大方得体颇为早熟。

果然,蔡吉接下来的言语证实了庞统的猜测。却见蔡吉取下羽箭上的绢布快速扫了一眼之后,向曹丕吩咐道,“子桓,去让子龙将军准备一下,孤戌时要出营。”

一旁的崔林见状不由狐疑地探身问道,“主上,这是?”

蔡吉将手中的绢布收入袖中,神色略带凝重地说道,“袁熙约孤见面。”

夕阳照在惨白的旗帜上泛着萧涩的余辉,袁熙骑马肃立于阵前,在他的身后河间城宛如一头病奄奄的老牛匍匐于平原之上。话说齐军围困河间已有五个多月,城内的粮草更早在半个月前便已告罄。早前他也曾幻想袁尚出兵救援自己,或是以围魏救赵之策掩护自己突围。但最终等来的却是邯郸被围的消息。而今面对已然开始挖野菜,啃树皮的河间城军民,袁熙心知自己的路算是走到头了,所以他决心为这场没有希望的争战来一个了断。

日头很快西斜到了戌时的位置,却见对面的齐营骤然响起一阵响亮的号角之声,紧接着便有一队骑兵自辕门之中鱼贯而出,黑甲黑骑,带着一贯的肃杀之气。惟独当先一骑,白马翠衫,赫然就是蔡吉本人。

“齐侯。”

“熙公子。”

曾经并肩作战的盟友,如今却以这种方式相见,让袁熙和蔡吉都感慨得不知如何开场是好。在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最终还是袁熙率先打破僵局向蔡吉抱拳道,“不瞒齐侯,河间城内已无存粮,熙愿让出城池,让城内百姓免受饥荒兵灾之苦。不过熙亦有两件不情之请还请齐侯成全。”

袁熙的表态让蔡吉忍不住重新审视了一眼他。其实若非之前楼班作乱清河一事,蔡吉对袁熙还是颇有好感的。而今耳听他愿意向自己投降,无论是否真如其所言是为了百姓,蔡吉还是觉得面前的这位袁二公子是个有底线的人。于是蔡吉当即神色一凌,郑重地朝袁熙颔首道,“熙公子请说。”

“请齐侯放熙离开河间城。”袁熙平视着蔡吉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袁熙的话音刚落,蔡吉的身后立即就响起了一阵不轻不重的冷哼声。不过蔡吉倒是没有嘲笑袁熙,而是黛眉一挑追问道,“熙公子这是要去救援邯郸?”

袁熙直言不讳地点头道,“是。”

“邯郸可是死地”蔡吉紧盯着袁熙,仿佛是要看穿他的心底。

可袁熙却坦然一笑道,“便是死地,熙也要去一遭。”

蔡吉与袁熙对视了片刻之后,最终果断地拍板道,“行。让出河间城,孤就放汝走。还有何事?”

“多谢齐侯成全。”袁熙感激地朝蔡吉俯身一拜,跟着又回过头朝身后招了招手。只见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子一手抱着婴儿,一手牵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迈着小碎步走到了袁熙的身边。而袁熙则伸出手怜惜地摸了摸婴儿柔软的胎发,低头向蔡吉请求道,“烦请齐侯照顾幼子谦和幼弟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