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回去时,章峥背着满满一背篓,手里还抱着一大包,章小水怀里也抱了很多。要是他们天天这么拼命扯,只要两三天估计就有十几斤干货了。

两人干劲儿满满,雄赳赳地回到了家里。

正好,家里早饭已经熟了。

早上吃的稀粥,炒了酸豆角、洋芋片就算简单一顿了。

李瑜看着两孩子笑的那小白牙都收不拢了,裤脚鞋子上都沾满露水和草屑,目光再移向儿子那大小不一的发髻时,章峥冲李瑜眨眨眼,李瑜笑了下就没说什么。

吃完早饭,两孩子又去摘积雪草了。

章有银去稻田赶稻花,李瑜把晒干的丝瓜用洗衣棒捶掉黑籽,把瓜瓤捶软,再做成丝瓜鞋垫缝在草鞋上,最开始的草鞋就没那么咯脚。等丝瓜鞋垫被磨烂后,草鞋也被磨光滑了,穿着一点都不刺脚。

章有银来到稻田边,他家的稻田在这一带高低错落的稻田里,长的不是最差的。最差的一块稻田挨着他家稻田左上角,那稻田也没眼看,就像癞头似的,稀一块密一块。两块田交接处,那稗草深深人都不敢伸脚。导致章家左上角那边草都格外多,稻谷涨势也不好。

这家人还和章家有矛盾,就是最开始落脚山狗村时,欺负章有银还要推譲有孕李瑜的史家。自从那事儿过后,史正乡这个泼皮懒汉就老实了。在这山狗村关起门夹起尾巴过日子。

但懒是真懒,两亩水田杂草和稻苗都分不清的。

一家人也不知道靠什么填肚子,总之还活着。

要是换旁人看到田边交界这么多草,还是从隔壁田传过来的,定会叉腰在田埂上指桑骂槐。

但是章有银没有,他看了一眼,只觉得好多猪草。全部割掉水宝就不用割了。

就在章有银弯腰割草时,不远处程武家传来骂声。

只听郑秋菊道,“家里那袋洋芋你是不是又偷偷给章家了!”

第28章

郑秋菊这几日,总觉得家里少了什么东西。

原因有二,程武太老实安静了,石墩也静静悄悄不作妖。

今早,她见太阳好,本想把洋芋切片焯水后晒干,过年油炸洋芋片也是个零嘴。虽然费油,别人家吃不起,她家可不一样。

她记得那袋洋芋放灶屋的碗柜旁,这会儿把家里里里外外找遍了,洋芋没找到,倒把脾气翻躁了。

“石墩,你瞅见我放碗柜那袋洋芋了吗?”郑秋菊按住心里的火气,问院子里拿树枝赶鸡鸭玩的石墩。

石墩头也没回道,“没看见。”

“没看见没看见,难道洋芋会自己长脚跑了?”

难不成是家里又遭贼了!

郑秋菊想起程武的前科,不由地大吼了声:

“程武,你是不是又把我洋芋往章家塞了!”

程武刚准备出门给地里苞谷锄草,这会儿被吼也只当女人发疯故意找茬,不待搭理的。

他只在李瑜病了那年偷偷送过洋芋,但是被郑秋菊发现后,当李瑜面说一些难堪的话,他就没再送过了。

对于郑秋菊,程武最开始是愧疚的,甚至矫情认为自己不能给女人爱意委屈了她,但自作多情后迎来啪啪打脸。后面是麻木的畜牲。不是说郑秋菊,是说他自己。他知道两人问题多,但还没想好要如何沟通时,郑秋菊已经让他没了想好好沟通的想法。

郑秋菊最开始就瞧不起他,为什么还要嫁过来。成了亲还偷偷私会书生竹马,也不知道图什么?可能图他眼瞎故意看不见。

说来说去就她委屈,他是男人他就不能委屈了吗?

这会儿,郑秋菊又在骂骂咧咧,程武就像没听见似的,扛着锄头自己出门了。

而石墩只是缩了下脖子,悄悄从院子里溜出去玩了。

郑秋菊骂了会儿,家里家外就她一个空荡荡的回音,像是自己骂自己似的,骂也没什么意思。怒火一下子就消了,只嘴里嘀嘀咕咕不放过一丝怨气。

等她抓到把柄,看她怎么讨回公道。成天都说她欺负老实人,到底谁才是被敷衍欺负的。连吼带骂都当做耳旁风,眼里完全没她这个人。

郑秋菊气撒了一通,日子也还要过,就端着木盆要去洗衣服。结果院子有人听见她的骂声摸来了。

赵丽花手里拿了把青草,作势往鸡棚里一丢,“秋菊小妹,我这刚刚扯鸡草路过,隐约听见你家遭贼了?”

郑秋菊瞧不上赵丽花。对方比她还蠢,那心思明晃晃写脸上,她看着就是这么容易被撺掇的?

表面上笑盈盈的和善,背地里什么德性她还不知道?

流民村最开始安置的时候,她爹就逐一盘查了每个人的底细。每个人单独问话,说他这一路上对村里其他人的印象和所作所为,啧啧,那听来真是不堪入目。

她爹再三叮嘱她不能外说,否则搅乱人家好不容易的安稳日子,那她安稳日子也到头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叫她不要揭人家伤疤。

这会儿,赵丽花也别怪她瞧不上。

赵丽花只当郑秋菊是里正家的幺女性子娇纵,此时冷淡的态度也没当回事。她笑道,“我家男人说在章家看见有个麻袋刺着郑字。”

郑秋菊一下子就紧着脸道,“真的?”

“哪还能有假,我还想寻思着秋菊小妹和章家走的近了。”

郑秋菊当即就要出门去找李瑜对峙,可赵丽花抬手一指,指到了田间割草的章有银。

“不如先问问章家男人?”

郑秋菊便跑去问章有银,赵丽花眼里闪过得意看好戏,先让郑秋菊一个个收拾,骂完傻子再去骂李瑜。

郑秋菊急步走到田边,刚好章有银起身丢草,章有银见村长媳妇儿来了,有些摸不着头脑。

郑秋菊一上来就笃定质问道,“是不是程武又给你家搬洋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