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都拎着一条腊肉,这是他们这里走亲戚的礼信。
又是沉默一瞬,众人对视一眼,纷纷喊自己家孩子洗澡穿新衣裳去吃席。
赵氏听着忍不住嗤笑,还记得去年洗三的时候,你们这群人还笑话章家事情多,一年三次大事,可怜山狗村的人人情重。
这会儿怎么都眼巴巴赶上去了?
像是喜轿到村了,炮火声越来越密集,在四面八方乱蹿回响,真真花钱好不热闹。一串五百颗的鞭炮就得三十文,寻常过年都只舍得买一百两百颗的,炸那么一小会儿就没了,这会儿山狗村霹雳吧啦的炸着,冒出一股白烟,隔这么远的大黄村、小井村都闻到硝烟味儿,全是钱。
这鞭炮声传多远,喜气就有多远,起码赶去山狗村的个个都是跑去见世面的。
小钱氏这次送礼重,便也带着孩子们去吃席。小井村的人自发的以她家为头,见她家出发了,才跟着一起走。
王燕子也去了,她在山狗村待了几个月,比村里人都熟悉山狗村的人情。
给旁人道,“这几家都买了好些鞭炮,周家虎家程家都买了,难怪炸这么响。”
鞭炮贵,在他们这里只有血亲才会买着放。
“估计他们几家都陪了褥子被面,一家两床,再加上吴婆子的,章家自己的,这褥子两个巴掌都数不过来啊。”
众人听着羡慕不已,他们这些亲戚多,但是每家供出一床都不容易。过冬最让人羡慕的就忘 憂 艹 獨 鎵 付 費是有冬衣穿,有冬被盖,至于炭火,那都不敢想。
可等他们到山狗村时,看到押礼官吴启河端了着一个木盘,上面铺着红绒布,上面白花花一片,快不认识那是什么东西了。
“那是银锭吧?”有人惊道。
“是的,还不是五两的小元宝,是十两的银锭,我以前去银楼买银簪子时看到过。”
“老天爷,谁会数数,快数数这有多少。”
吴启河听着小井村的人惊的议论,又见他们都拎着礼信来,这会儿身为山狗村村长的虚荣心得到极度的膨胀满足。
他笑道,“一共十锭,章峥的聘礼,寓意十全十美。”
“一百两!”
“我的天啊,他怎么赚这么多钱的。”
吴启河道,“他还从外面买了好些东西,都是咱们这里都没有的是铜器珍珠。”
这下小井村的人都说不出话了。
前天都还在说章峥配不上章小水,说走镖聚少离多刀口上讨生活,这下都噎了嗓子,只眼巴巴的盯着一台又一台的聘礼了。
有人道,“果然好男儿志在四方啊。”
“老话说的没错,树挪死,人挪活,章家小子脑袋机灵,一看就是吃四方赚大钱的人。”
“对对对,两人看着比喜被上的鸳鸯还般配。”
村民议论纷纷,而轿子也落在了章家院子门口。
人群中突然起哄声大起来。
“踢轿门咯,踢得越狠,地位越稳!”周圆眨眨眼道。
虎平头也哈哈笑道,“小峥快踢快踢,踢得越重,那是情深意重。”
石墩一身女装被指指点点好一路,这会儿憋着一口气呢,他颐指气使道,“必须踢,是男人就踢,一生一次必须踢!”
虎仔也受够了嬉笑,通红着脸大声道,“轿门都不敢踢,今后怕不是房门都不敢敲。”
章峥被起哄围着,没有办法了,只得对轿子里的章小水喊话道,“你听清楚了啊,要算账找他们算账,我是被迫的。”
章小水轻哼了声,有些矛盾,最后妥协了,踢就踢吧,不是什么大事。
他捏着湘妃竹柄悄悄扇了扇热气,深深吸一口气等踢了轿门就要被抱出来了。
他等了会儿,没等到踢轿门声,反而外面起哄声越来越大,有人哈哈笑出了声。
“哈哈哈,叫你们怂恿吧,他不敢踢轿门,倒是敢踢你们屁股。”
“章峥欺软怕硬,长辈就不敢踢,就踢我们俩。”石墩道。
虎仔有些喜滋滋道,“还是我反应快没踢着哈哈哈。”
章小水听着忍不住发笑,谁叫你从小被踢到大。
轿帘被掀开,两人短暂的视线交错,彼此都有些羞赧。章峥把人抱着跨火盆,在吴启河的唱贺下走流程。
看热闹的小井村人道,“哎呀哎呀,这又是惧内的。”
“山狗村全是耙耳朵,你看看咯,没一个男人能当家。”
“山狗村风水好,张三瞎都说了,爱妻者风生水起。果真你看山狗村,真是这样的。”
后面拜堂就没什么看头了,因为最重要的,当然是吃席啊。
尤其是今天来了好些人,听许桂香督管说桌子椅子都不够,还得从各家搬了。
确实,洗三那次都是五桌饭菜,章家席面准备的多,菜没了就加,一直管饱,菜就有七桌的量。
这次也是准备了七桌的量,结果见周围其他几个村子的人都来了,这一饭甑的白米饭就不够了。起码还得找两个甑子。
刘翠翠和田禾秀都在帮忙蒸饭,米浸透半个时辰,蒸的时候要随时浇水翻透,这样蒸出来的白米饭,粒粒分明饱满,香气在雪天里暖香的很,整个院子好像浮动着秋天的稻香。
可把周边村子的村民看得眼馋的厉害,刘翠翠见人多,赶忙叫孩子们去占个位置,不然错过了头轮,后面几轮……见人越来越多,屋檐下山子记账都忙活不过来了,被围成了一团,只怕今天起码要开四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