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郎有天问章小水这么拼命习武做什么,章小水说他也想走镖看看外面。

章小水的形象顿时在王二郎心里又高一大截了,真是敢想敢做的。

王二郎从恍惚中回神,回答章小水的话,“沈三最近几天都没来了。”

沈三是一个乞丐,前些日子来的。因为他,李家老板还和章小水吵了一架。

因为王二郎见沈三可怜,会经常买馒头包子给他。所以原本全城乞讨的沈三,就经常过来这条街了。

李家老板嫌弃乞丐晦气,不干不净的怕是有病,担心影响食客进食,就不准王二郎投喂。

还说自家东西被偷,八成就是章家喂出的乞丐干的。

他也不直接和王二郎说,可能是觉得一个伙计没资格和他一个老板说,直接找章小水数落王二郎,让他好好管管。

章小水没忍,别人没分寸,他也不会容忍。

嘴巴点了炮仗似的,说李老板没仁善之心就算了,还不让别人做好事,人冷漠到这种程度,难怪生意也冷清。骂李老板人太闲才管得宽,还不如多管管自家生意。

食客就喜欢这种热心有点侠义之气的老板,纷纷夸赞章小水好样的。

章小水凶悍的很,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赢,李老板气的灰头土脸,从此不正眼瞧章家。

就是吵了这次架后,沈三再就没来了。

过去三天了。

章小水本想雇沈三呢,哪知道人不来了。

他也观察过沈三一段时间,话少,是摸爬滚打出来的硬骨头,身量瘦弱和他差不多高,在小子里算中等。

章小水有一天叫王二郎去家禽屠宰场买鸡爪,等王二郎去了,他才想起来那边鱼龙混杂,地痞很多。他不放心着急赶去,发现沈三跟在王二郎身后的,不远不近,脏兮兮的像条恶狗,却是一种护主的姿态。

章小水就动了雇他的念头。

“可能沈三觉得之前给我们添麻烦了,所以不好再麻烦我们了。”王二郎将心比心道。

章小水倒是不觉得,这种人为了活着,会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东西。

天黑尽,收摊了,王二郎正拿笤帚扫屋檐下的油渍,上面撒了一层去油污的草木灰,竹编的扫帚沾了水,摩擦起来把地砖洗的干净。

他笤帚扫到了一双脏泥的赤脚,王二郎抬头一看,差点吓得惊呼大喊。

“你,你流氓!”王二郎羞恼通红,又气又急,拿着扫帚就要打去。

章小水听见声音从大堂出来,只见沈三浑身上下只一件短裤头,肋骨像是排骨似的排列清晰,头发乱糟糟的披在后面,脸色有些惊慌和难为情。

章小水把人喊进来。

找了他爹留在这里的衣裳,让人穿上。

后厨东西都卖光了,不过章小水买有泥枣糕,沈三狼吞虎咽连吃了五个口才捧着碗喝了口水。

咕噜咕噜完,沈三开始支支吾吾,解释完,王二郎和章小水都陷入了沉默,没好意思的又笑出了声。

真的倒霉。

沈三那次见李家老板凶人了,就回去桥洞下洗澡洗头发,哪知道一上岸,破布襟的短打裤子都有人偷,他浑身上下就剩个裤头,白天不敢出街,晚上也怕吓人,饿了三天肚子后,还是忍不住出来了。

章小水道,“你愿意留下吗,干杂役,两百文一个月,睡的话没屋子,只能在大堂打桌子铺褥子睡。”

沈三眼睛一亮,飞快点头。

生怕章小水反悔似的。

他以前也不是没问过酒楼食肆招不招人,都赶他走,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活又干的不多,完全不划算。这些店铺里的伙计一般都是亲戚或者同村人。即使他说只要包吃包住不给钱,也没人要他,说他来路不明,用着不放心。

所以章小水要雇他,沈三紧拧的眉头一下子就松开,坚定道,“我会好好干的。”

章小水随意点头,叫王二郎带他。

章小水忙一天了,困得很,想早早睡了,第二天还得早起练武。

大堂里沈三和王二郎两人一时都没话说了。

王二郎第一次看清沈三样貌,还挺周正的,他道,“你头发打结还有虱子要剪掉,手指甲也要剪掉,明天小老板会给你两套换洗短打,干活勤快麻利点,不懂就问我,老板都是好人好说话,但是也不要有小心眼子,不然有你好受的。”

一板一眼头头是道,语气是很稳妥的周全。

沈三点头。

然后见王二郎出去一会儿又进来了,手里拿着剪刀。

沈三道,“我没剪过头发,你能帮忙我吗?”

王二郎有些迟疑。

沈三默默道,“你是不是嫌弃我脏,有虱子。”

“不是不是,我,哎,好吧,确实自己不方便,我给你剪吧。”

王二郎一边剪还一边说自己以前也剪过短发,是章小水给他剪的,也是满头虱子怎么会嫌弃他。

然后不知不觉就说了好多章小水的好。

说完,立马心生警惕,严肃道,“你可别动什么歪心思,小老板有未婚夫的。”

沈三一直低着头,声音有些闷闷的,“那你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