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峥,你要给我道歉就长嘴,别以为做小伏低我就不敢骑你头上。”

“赶紧爬去给本小老爷盛一大碗。”

章峥忍了忍,接着碗狠狠塞了垒尖儿的杂粮米饭。

看到章小水埋头吃饭,那鼻尖都快怼上饭尖儿上了,就,就还有些莫名可爱。

章峥咳嗽一声,对章有银道,“舅父觉得我今天穿这身怎么样。”

“嗯是去镖局。”

章有银头也不抬道,“你问我?问水宝啊,你们都是年轻人。”

章小水埋头吃饭的眼皮快被灼伤了,他才勉强抬头,看了眼章峥。

人模狗样。

没好气道,“你是赚钱去的还是比美去的?”

章峥脸色冷了。

“我本来以为你出门也是一门心思赚钱,不担心你会玩坏乱来,看你这样子,我很不放心!”章小水道。昨天大人们都说花花世界迷人眼!半大小子很容易变坏的!说隔壁村的黄金书不往家里交钱,怕是沾染了吃喝嫖赌。

“乱来我打你。”

章峥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耳朵有些发热。

就,怎么章小水把话说的这么裸露。

不是还要在大人面前做戏吗。

这会儿怎么就以夫郎的口吻训斥起来了?

章有银见章峥那闪烁的眼神和压不住的嘴角,有情况啊。章有银低头吃饭,桌底下脚轻轻碰了下李瑜的腿,李瑜抬头就见章有银忍笑,李瑜朝章峥看去,这孩子也在低头假装吃饭。汤碗刨的发响,碗里饺子早就吃完了。

一家四口各怀心思的吃完早饭,章小水这会儿在检查章峥的布裹。

“你别给我翻烂了。螃蟹手似的,横行霸道。”章峥嫌弃拍开章小水扒拉布裹的手掌。

章小水刚刚虽然凶他哥,但是这会儿见他哥把那破布襟果然带着,就有些很铁不成钢了。不能换个新的带吗?睡觉都睡大通铺,别人瞧见了还以为他家虐待他呢。

章峥见章小水要扯掉他的“宝贝”,急眼道,“你别管。”

章小水知道章峥多宝贝这破布襟,只试探下见这反应就不摸逆鳞了。他掏出自己的小金库,拿出三两碎银子。

章峥嘴角压了压,最终微微翘着,“舅父你都舍不得给,你舍得给我。”

章小水道,“你出门在外得有钱傍身。”

章峥道,“我自己有钱,舅父还我四两了。”

章小水立马把钱收回去塞钱兜里。一副幸好幸好的模样。

章峥气笑了,感情你就是走个推拉过场啊。

不一会儿,李瑜拿着一个布裹来了。

里面是一双新的鞋袜、黑色细布短打短衣一套。逐渐晚秋,这套衣裳做了夹层,小子火气重穿到深秋也不觉得冷。在衣领后方刺绣了一个“峥”,其他鞋袜都在小角落标记了。

大通铺人多,怕搞混淆了,有个印记好认。

李瑜道,“这衣襟边缘折叠了两层,外面刺绣的绿线青竹,里面做了夹层塞了两银片,出门在外不时之需。”

李瑜虽然没走过镖,但逃过难,知道藏好银钱多重要,关键时候能救命的。

章峥心里暖融融的,争取早日喊阿爹。

李瑜把东西收拾好后,见章峥像是分离难舍的苦命鸳鸯,手臂躁动难安的后背,明显是想和章小水独处一番。

李瑜假装不懂,便先出去了。

屋外,李瑜和章有银轻声嘀咕,“昨天发生什么事情了?峥宝现在看小水的眼神就好像捅破窗户纸那样藏不住热切。”

章有银道,“等会儿问问水宝。”

可水宝那样子也不像是开窍的。

两人想不明白,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悄声贴近墙壁上偷听,这屋子板壁并不隔音,一寸寸木板之间还有细小缝隙,屋子里一点动静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半晌,只听见屋里窸窸窣窣的翻找声以及章小水走来走去的交代叮嘱。

“齐活了,牙刷巾帕带了,胰子和木盆你去城里买。阿爹说了去了镖局先不要轻举妄动,先看明情势后再动,也不要自持身手动不动就挥拳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章峥双手抱臂,“我是石墩那样冲动的人吗?”

章小水哦了声,了悟,双手合十,手掌带动手腕做了一个游蛇嘶嘶声,“我哥是一条大毒蛇,专挑背后咬人的。”

章峥看着玩性大起没心没肺的章小水,要气不气的,你才毒蛇!拍开眼前白细游摆的手腕,嘟囔道,“我要出门了,你都没好话要对我说的吗。”

“多赚钱,早点回来。”章小水被打断游戏,有些不高兴。

章峥清了清嗓子,“这么离不开我的?”

章小水道,“那不废话吗!”

章峥走了,地里的活,好几亩油菜和小麦的施肥除草都归他了,还有几亩地的乌桕要摘收,这些原本两个人的活,都变成他一个人了,这都还好,他喜欢在外面干活。但是归章峥洗碗扫地擦桌子的细活,这下都要落他脑袋上了,他能不想吗!

章小水一想到这些,眉眼都耷拉下来了,本来水亮的眼睛垂了下来,上下睫毛像是抿着眼底暗淡的水光,好委屈不高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