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家老二虽然像个汉子作风,但热情爽朗嘴甜也好说话。王大牛悔啊,就该让章家老二留这里。
王大牛呐呐道,“这,这我也不知道啊。”
“好孩子你就拉拉我吧,我家孩子都和你一般大,你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我王大牛这辈子从没求过人,你就做好事拉拉叔一把。”
章峥见他这样求着,像是动了恻隐之心,把小竹箭插回裤腿,朝坑里伸手去,坑里的男人眼神瞬间热切,但章峥突然撤回了手。
“又咋的了!”王大牛额头直冒汗,脚底被竹刀戳了个洞,这会儿血一点点从脚底流失,手指都在哆嗦。他心里又急又惶,好像再多流一会儿他就要死了一般。
章峥笑嘻嘻的为难道,“叔,我刚想起了一件事,心里有些难受。”
“什么事情?”
“我听村子里人说你经常在背后嘀咕我弟弟,在背后说三道四,还说他嫁不出去没人敢娶。你这样说我弟弟,我心里难受啊。”
王大牛先是一怔,而后怒道,“放他娘的狗屁,老子没说,都是家里的婆娘嚼舌根子!”
他见章峥一脸苦闷纠结犹豫,嘴里还嘀咕着要是伸手就对不住他弟弟了,王大牛立即在坑里跳脚大骂自家婆娘,骂到最后连王二郎也遭了殃。
章峥道,“王叔,我看你是个难得的好人啊,今天掉坑里八成是背后遭小人,你这应该是替小人受灾了。”
王大牛一想还真是,他一向穷的安稳,运气好还能捡到黄家和章家陷阱里的猎物,没病没灾的,就是今年开始他婆娘在家说章家是非。他开始听着心里舒坦,少不得附和几句,这下报应来了。
王大牛咬牙狠狠道,“好孩子,快拉叔上去,叔回去了一定好好教教训小人。”
章峥乐道,“好。”
不过王大牛还没高兴起来,就听章峥道, "我力气小,叔等下,我去后山扯几根树藤子拉你上来。"
王大牛一喜,忙点头道,“好好好!”
王大牛听人跑远了就焦急地在坑里等,他一屁股坐坑里抱着扎的流血的脚后跟,痛的龇牙咧嘴的喘气。
凡事都有两面。
虽然长舌妇让他遇见了灾星摔进这坑里,但是也不是因祸得福吗。
接下来的秋收,他腿脚不便不得让这两家赔钱,还要赔他误工的工钱、医药费。章家种了两亩姜,少不得赔他个七八两银子。谁叫他家在山边挖陷阱不立警示提醒,这不是存了故意害人之心吗。
王大牛正想的美,突然只觉得腰间钻进了什么滑溜的东西,冰冰凉凉往他背上爬,让他浑身一个机灵。
“啊啊啊啊!”
“蛇!”
“章家老大,章家老大快救救我!”
章峥在坑外的苞谷林子里拍了拍手,觉得手心还是滑溜,于是捡了一旁的土抓手里揉搓。
也不知道章小水喊人顺不顺利。
“啥?这会儿我刚从地里回来要跟着你跑山边去?你叫王二郎家人一起拉起来不就好了。”
吴启河看着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虎仔章小水道。
这会儿,山子恰好下学刚到家里,书包挂在肩膀上都还没放下。
满头雾水的瞧着一脸紧张的虎仔和章小水。
虎仔见吴启河不肯走,他急急要解释,章小水喘口气道,“我们没敢走近啊,少不得要摔死人了。”
吴启河道,“山里死人常有的事情。”
章小水道,“那要见死不救吗?你可是村长,山子今后还要考秀才的,我阿爹说读书人讲究名声……”
吴启河一听就道,“这个道理我还要你个毛头小子教不成,走,多叫几人上山看看。”人多都知道他这个村长做好事了,免得程武这个恶霸又抢声誉。
就这样,吴启河呼啦啦喊了一群人,虎仔又跑去他家地里把他娘喊去了。
看到他娘,虎仔着急不安的心有了主心骨,一把拉着他娘走在最前面,雄赳赳的。
山子凑在队伍后面,拉着章小水道,“你害死我了,我哪能考上秀才。”
章小水道,“怎么不能,我就觉得你很厉害,起码现在你看的《论语》、《大学》我们就不知道。我和章峥现在都是小学,你都大学了。”
他嘴里的小学是说都是小时候学的东西。
山子还是没自信,章小水拍他肩膀道,“你就发奋读书,先把童生考出来,你爹娘就都不敢做你的主了。”
山子想了下苦着脸点头。
山子还想说什么,就见章小水一边跑一边张望,“怎么只见到桂香婶子不见平头叔。”
队伍前面,虎仔把来龙去脉给许桂香说了还想去喊他爹,许桂香道,“屁大点事情,还用的着他。”
一行人来到后山的苞谷地,许桂香一看到她家苞谷地被摘了那么多,十几株都被摘没了,地上零散丢着棒子,一块地都被挖成了陷阱。辛辛苦苦从开春就种地刨窝子,扯了多少次草从山下挑了多少次粪水啊,现在全都没了!
村里人见她往山上挑粪水都挖苦她力气大,心气高,就连山里的苞谷都要高人家地里的一头。
可不是,她种庄稼就是要处处高人一头。
这下没了,别人还不指定怎么笑话。
许桂香心都在滴血,火气蹭蹭的就上来了。
还没走近,就见坑里的王大牛那脑袋蹿上蹿下的,许桂香怒骂道,“好你个王大牛,你还山里大野猪的清白!大伙儿都瞧着呐,我之前看我家苞谷地里被摘了好些,还以为是被野猪拱了去,就叫几个侄儿来地里挖陷阱套野猪,这下倒好,野猪没套着,倒是抓了个小偷!”